青木儿被他那冒出的胡须渣蹭得脸疼,按着汉子的脸把人推远了些,这一推让他看到赵炎脖子上的血痕似乎比之前更深了。
他连忙抬起赵炎的下巴,仔细看了一下,皱起眉说:“还不擦药?”
“我看不到。”赵炎仰着头说。
青木儿垂下眼皮默了一瞬,推了他一把:“那你坐起。”
赵炎顺着青木儿的力仰躺在床上,仰着下巴,眼睛看着床顶,勾起唇角,低声说:“坐起看不清,躺着才能看清。”
青木儿无言半响,罢了,总该是自己挠的,也合该给人上药。
他坐起身,捞过床头的药瓶,拔出木塞,倒了点药膏在指尖上,药膏白白糯糯的模样,蹭在黑皮汉子伸直的脖子上,很是明显。
他揉擦了几下,直到药膏看不见白糯,只留一层油亮的光。
青木儿擦完了药,踌躇了一下,问他:“可疼?”
赵炎喉结滑动了两下,他想了想,斟酌着说:“……疼。”
青木儿眉头轻蹙,抿了下唇,双手撑着汉子的胸膛,低下身凑过去细细吹了几下。
他吹得认真,却没发现赵炎唇边似有似无的笑意。
“可以了,睡觉。”
“嗯。”
入冬后,常飘着细碎的霜雨,天越发冷,亮得也晚,往往吃完了早饭,才见着一点点墨蓝的亮。
天亮得再晚,赵炎都得上工,他吃过早饭,往火灶里加了跟木柴,便打算去柴房穿蓑衣,刚走到门口,发现阿爹也起来了。
“阿爹。”赵炎叫了一声。
“哎。”周竹拿下泥墙上的斗笠戴上,走过来说:“你路上灌点热水去。”
赵炎说:“知道了。”
“你光说知道了,倒是带呀。”周竹说。
常说让赵炎路上带些热水喝,说了十回能带个五六回都不错了,往往是他起来了发现儿子那竹筒还挂在墙上。
赵炎走路上工,路上没怎么觉得渴,就算渴了到店铺里喝也是一样,不过被阿爹盯着,他不想带也得带了。
周竹把装好的竹筒水给赵炎,说:“前几日说的打水井一事,柳哥儿家也说要打一口,你今儿个去问问,若是打两口井,可否少些银子。”
“好。”赵炎说。
“晚上柳哥儿和云桦上家里聊打井的事儿,你下了工,早些回。”周竹说。
周竹说完,看到他儿子脖子上的三道抓痕,愣了愣,问道:“脖子怎么了?怎的像是打架了?”
他想着大儿子是不是打架了,但一想昨夜吃饭时还没有呢,怎的一早起来就被抓了三道,总不能是跟清哥儿打架吧?
那清哥儿性子多乖顺,哪里能跟赵炎打起来?
要说打架,他还怕是大儿子欺负清哥儿呢,他是知道大儿子小时候多皮实,脾气还犟,惯会捣蛋,气人的时候多着呢。
“我自己不小心抓的。”赵炎不照镜子,不知道这伤痕看起来很难自己抓出来,因而周竹将信将疑地又看了几眼。
赵炎怕阿爹真看出什么来,便说:“阿爹,我去上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