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兴奋,说着说着,还翻身压到赵炎身上,下巴压在赵炎的胸口上,眉眼弯弯,小声说着话。
赵炎一手枕在脑后,一手揽着他,认真听他讲,时不时问一句。
他不敢问太多,生怕哪一句没问对,让小夫郎想起那些不好的事。
但他又想知道小夫郎的从前是怎样的。
话语间,他的脑海蓦地出现一个瘦瘦矮矮,脸上没什么肉,可那双桃花眼确是又大又亮的小可怜儿,这么小的人儿在那么杂乱的地方,无知又懵懂地活着。
在那样吃人的地方长大,却没有随之沉沦变得麻木,而是竭力挣扎着、苟活着、反抗着,只要有一丝可以挣脱的希望,他就会紧紧抓住。
抓住这唯一的细藤,一步一步爬出深渊。
赵炎不知能用什么话语来形容此刻心中所想,他只觉得压在他身上的小夫郎,是这般的沉重又轻盈。
小夫郎有着沉重的过往,更有一颗轻盈的心。
说话声渐渐小了,开始的兴奋被困意覆盖,眼皮一阖上,呼吸声变得平缓。
赵炎小心抱着小夫郎侧身,轻轻将人放到床上,拉起被子盖得严严实实。
他摸了摸小夫郎的脸,热热的,应当是方才兴奋所至,他没太在意,直到半夜,小夫郎无意识地挨蹭过来,一股热气喷在他颈间,他蓦地清醒,抬手一摸小夫郎的额头,烫得不行。
“木儿?”赵炎撑起身,喊道:“木儿?”
小夫郎没醒,下意识缩进了被子里。
赵炎连忙起身把蜡烛点燃,烛光一照,青木儿的脸颊都红了。
他急忙给青木儿盖好被子,披着衣裳去敲阿爹的房门。
“阿炎?”是赵有德的声音。
“爹,木儿起热了,我去找林云桦过来看看。”赵炎说。
里头立即有了动静,没一会儿周竹和赵有德披着衣裳匆忙出来,周竹急道:“你快去,我去看着木儿。”
赵炎提着灯笼小跑过去,他顾不得半夜扰人,到了田柳家便敲门。
林云桦和田柳一块儿过来了。
起热不是小事,有时惹了风寒都可能随时要了命。
林云桦给青木儿仔细把了脉,身边的人都在床边等着,脸上焦急,但又不敢出声,生怕扰了林云桦把脉。
见林云桦收起诊巾,赵炎急忙问道:“如何了?”
林云桦微微笑道:“无妨,这起热是好事。”
周竹愣了一下,问道:“这、这起热怎么还是好事啊?”
“他连日的精神紧张情绪大起大落,夜里又睡不好,这会儿胸中郁结散去,那股撑着的气也跟着散了,身体一下没撑住,便起了热。”林云桦说:“晚上用凉水擦擦,我一会儿拣几包药过来,今夜熬了喝,第二日退热就好了。”
闻言,大家松了一口气,周竹拍了拍胸口,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赵炎把青木儿的手放回被窝,和林云桦说:“我同你们回去,辛苦了。”
“不碍事。”林云桦笑说。
“人没事就行。”田柳说:“快回去抓药熬,熬药还得不少时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