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有德去柴房搬了一张竹编长垫出来,放在地上,背篓一倒,铺满整张竹垫。
既然都放在了地上,那做的时候干脆脱了鞋子,坐在竹垫上做,做好的簪花就放在竹垫的另一头。
周竹刺绣手艺一般,但缝补比青木儿好太多,有周竹在,青木儿也不用担心自己缝得不好。
一百朵簪花拆了重新做,必定有弄坏浪费的,还有这朵簪花缝多了,那朵又少了,好在拆线有细尖刀,缝错了还能修补。
这活儿看起来似乎很简单,可盘腿弓背缝一天下来,人都是僵的,幸好家里火盆木炭都充裕,一双手冷僵了就能放旁边烤一烤,烤暖和了,就继续做。
“正好现在玲儿湛儿也要学缝补,九岁,过了年可就十岁,要成大孩子了。”周竹教一个青木儿也是教,教三个也是教,还不如趁现在,让玲儿湛儿跟着学一学。
过了十岁,再过几年就要相看人家了,孩子长得快,几年时间,一眨眼就过了。
定了亲,可不就得在家缝嫁衣了么?
不过周竹也不拘着他们,还有这么多年时间呢,总能学会的。
家里夫郎孩子都在忙,午饭是赵有德做的,他不会弄那么精巧的东西,去看了几眼,半天看不懂那根线是怎么绕的、那花瓣都是怎么摆的,还不如坐在院子里,跟打井的师傅闲唠嗑。
再有两日,这井就弄好了,现在师傅们都在铺砖,为了水井能长长久久地用,师傅们一点没偷懒,砌砖砌得那叫一个严丝合缝。
砌完了砖,还得装上辘轳和井盖。
手摇辘轳,就能轻易打水上来,即便是力气小一些的妇人夫郎,也不怕桶太重提不起。
外面干得热火朝天,里头同样手脚不停歇。
水井做好的那一日,赵家小院又聚了好多人。
他们都是来看这井怎么打的水,只见赵有德将一个空木桶挂到粗麻绳上,空木桶往井里一丢,井口上面的辘轳轱辘轱辘地转,井下一声轻响,木桶碰到水了。
井水从倾倒的木桶灌入,没一会儿,麻绳拉直,满水了。
赵有德搓了搓手,对着周竹憨笑了两声:“我转了?”
“快去。”周竹说。
青木儿在一旁看着爹爹握着辘轳的手柄,一圈一圈摇动,看起来很轻松,没多一会儿,一桶满满的水,便捞了上来。
赵有德拉下木头压住手柄,伸手将满水的木桶提溜出来。
“这水真干净呢,直接喝都行。”
“一点儿草都没有,河边打水,时不时掉点草进来,烦得很。”
“草进去你烦,鱼进去你烦不烦啊?”
“鱼进去,今晚就吃烤鱼喽!”
“赵叔,再捞一桶上来?让大伙儿多看看,也就你家大方,去别家,那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生怕咱们偷他家水一般。”
“这水井还有木盖锁着呢,哪个能偷水啊?”
赵有德笑得脸上褶子开了花,他把木桶里的水倒入水缸,然后把木桶给周竹:“你来?”
周竹笑说:“行,我试试。”
周竹摇手柄时没有赵有德那么轻松,但看着也不费力,就是满木桶的水,他拎着有些吃力,咬咬牙,也给提上来了。
青木儿心想,虽说摇手柄不费劲儿,可提满桶水他应该提不上来,不过水井是自家的,满桶打不了,半桶也行。
这打井的活儿干完了,挖井的师傅收拾收拾坐着板车出去,没等一会儿,田柳家那头的五个师傅出来,十人一道走了。
路上,聊熟稔的人跟着他们又聊了一路,多是问,这打井可还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