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宫门在身后缓缓合拢,出沉闷的巨响。
踏入宫城的瞬间,一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威压便沉沉笼罩下来。
高耸的,红色的宫墙投下的巨大阴影。
冰冷坚硬的青石板路,一眼望去,看不见边际。
明明是见过很多次的场景,今日却格外空旷,令人恐惧。
6墨书的脑内还处于混乱之中,表情显得有些茫然无措。
裴昭要见他,实在是出乎意料。
是因为前两天那件事?可是即便是叶鹤眠,都没觉得这件事会让裴昭亲自处置。
为什么?
皇帝一直谋划着对付武林,臣子与江湖人闹出那样的事,不悦也可以理解。
但对于日理万机的皇帝来说,这应当不是只得大费周折去管的事。
……为什么?
6墨书咬紧嘴唇,冷汗滴了下来。
引路的太监似乎早已见惯了这样的表情,将他带入一座空旷肃杀的大殿。
殿内光线幽深,皇帝高踞于御座之上,身影在烛光摇曳中显得格外庞大而模糊。
殿内静得可怕,落针可闻,只有6墨书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在耳边轰鸣。
“……臣6墨书,叩见陛下。”
6墨书小心翼翼地下跪,悄悄抬起眼,试图窥探裴昭的神情。但对方离得有些远,实在看不清。
裴昭轻声道:“6卿,最近你在京中,可是风头正盛呐。”
伴随着这句话,6墨书感受到了一股冰冷的威压,与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杀意。
“……”6墨书浑身一颤,大惊失色,用力将头靠在地板上,“陛下恕罪!”
“罪?”裴昭反问,“6墨书,你有什么罪?”
他直呼姓名,6墨书双腿顿时一片酸软,原本组织好的说辞都变得七零八碎。
“臣有罪!”他当即道,“臣狂妄悖逆,触怒天威,罪该万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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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沉默了片刻。
这短暂的寂静,于6墨书却漫长得如同千年。
裴昭缓缓开口了,那声音竟带着一丝像是惋惜的叹息:“6卿根本不明白,自己到底错在哪。是吗?朕且问你,你可还记得……上一次,朕嘱咐你去做事的时候,生了什么?”
“臣记不起来了……”6墨书哽咽道,“请陛下恕罪……”
他膝行向前几步,额头紧贴地面,全程不敢仰视,用力磕头,额头撞到地板,出沉闷的响声。
“你再好好想想。”裴昭声音很轻,“那时候,你犯过什么错误?你那时不也是如现在一般,声泪俱下,叩头不止?”
6墨书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臣愚钝……”
他除了重复这苍白无力的词句,脑中已是一片空白,只会机械性地重复磕头的动作。
裴昭没再说话,任由6墨书一下下叩,渐渐在在地板上蔓延开了鲜红色的痕迹。
直到那痕迹汇聚成刺目的一滩,裴昭才骤然弯起一丝极其满意、却又无比冰冷的弧度。
“好了。”他没有起身,只是随意地抬了抬手,“起来吧,看你,当年朕觉得你是个可用之才,可是现在,你又变成什么样子?”
“朕本想叫你过来叙叙旧,但你记性着实太差,那就算了罢。”他语气陡然转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