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脸开大。裴长卿挺直了身子,并不出乎意料,甚至竟然难得的,在皇后面前心底产生了一丝趣味——当然也只有一丝而已。
比起绞尽脑汁应付这位深不可测的“母后”,裴长卿宁可到论坛上去一百个毫无意义的标点符号。
皇后的问题,可不能说实话。不然系统和论坛的存在都要暴露了。
但是说起来,就算说了,眼前这个只信奉权谋与铁腕的女人也不可能会信。
裴长卿露出带着几分轻佻的笑容:“母后不知道吗?阿梦其实是鬼谷门的弟子,精通隐匿遁形之术,神出鬼没一点,不也是很正常的么?”
皇后眯起眼睛,露出了一丝不屑的神情。显然裴长卿的说辞根本无法令她信服。
但皇后也并未步步紧逼、穷追猛打,反而展现出一种近乎诡异的宽容:“也罢,你长大了,该有自己的秘密。”
“……”裴长卿挺直了背,若有所思地、第一次真正认真地审视起眼前这个全大齐最为尊贵的女人。他暂时收起了那副疯疯癫癫的皇子面具,目光中带着审视与探究。
“母后何时这般宽容了?”
“从前只当你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只需随手给些糖便可打。不过,既然你如今连本宫的眼皮子底下都能瞒天过海,这份本事……倒也勉强够格,替本宫去做一些事了。”皇后语气平淡。
裴长卿道:您这话我可有些听不懂。不过,老实说,我心底有个疑问,希望您能解答一下。您莫非是想——”
他故意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地吐出那足以诛心的四个字:“夺、权、篡、位?”
皇后神色不变,坦然道:“是又如何?”
“我还以为您和父皇伉俪情深呐。而且父皇那个位置,好歹也是他打天下打下来的,母后想取而代之……真有那般容易?而且啊,儿臣好歹也是他的儿子,父母相争,作为人子,可是有些为难呐……”
皇后眯起眼睛,右手慵懒地支着下颌,目光玩味地打量着裴长卿,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天真的孩童:“你以为,他会把你当儿子对待?”
裴长卿不觉得。亲情在这种人看来毫无意义。不过他毕竟是裴昭和皇后的嫡长子……
“若是立太子,太子只会是贵妃所出,绝不会是你。”皇后道。
“而且,你该不会天真地以为……他那位置,当真就名正言顺地属于他吧?”
“……”裴长卿若有所思,“母后此话何意?”
“你还是太过高看他了。”皇后唇边噙着一抹冰冷的笑意,“也罢,本宫今日便给你讲个故事,让你瞧瞧你那位好父皇,究竟是个什么货色。”
裴昭的幼年,过得并不比寻常宫人好。他的生母位份低微,早早亡故,自己不受宠爱,先帝甚至有些厌恶这个儿子。
在这深宫之中无依无靠,受尽欺凌。虽说如此,裴昭仍是活泼的性子,自御花园中捡到一只小猫,养在身边,珍爱无比,常常能见到他抱着猫在宫中来来去去。
然而某日,那猫不知被何人扭断四肢、虐待而死,尸体被随意丢在御花园之中。裴昭抱着它冰冷的、尚带余温的小小躯体,在空旷的御花园里,抱着那小小的尸体,泪如雨下,哭得撕心裂肺。这一幕,恰巧被路过的先太子撞见。
先帝子嗣众多,年龄相差甚大。先太子比裴昭年长十多岁,素来以仁厚宽和着称,平日不曾注意过宫中的弟妹。眼见幼弟如此悲痛,怀中那小猫死状凄惨,顿时勃然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