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什么,大庭广众之下,也不嫌丢人?”
眼见事情闹大,贺丞相终于坐不住了。
程光祖指着贺玄度,抢先道:“姐夫,好端端的,他拿东西砸我。”
贺玄度冷声道:“那是他活该。”
贺丞相瞥了一眼贺玄度,“光祖怎么说也是你舅舅,是你的长辈,你一个小辈,怎可如此造次?”
贺玄度不屑一笑,“舅舅?他算我哪门子舅舅。我舅舅在凉州,是人人称赞的万都尉。”
贺丞相怒斥一声,“住口。”
尽管相距甚远,柳舜华依然感受到了贺丞相的怒气,不由得替贺玄度捏一把汗。
贺丞相一向喜怒不形于色,柳舜华也诧异,贺玄度究竟说了什么,怎么就触怒了他。
贺玄度置若罔闻,目光扫过陈光祖,“我舅舅清正廉直,有什么提不得的。就他这个窝囊废,还不配做我舅舅。”
“竖子!”
贺丞相大怒,抓起一只酒杯朝着贺玄度掷去。
“咣当”一声,杯盏落地。
贺丞相也愣了,这一次,贺玄度竟没有躲开。
贺玄度直直地站在那里,举手摸向额头,许久,他缓缓放下手臂。
鲜血染红了他的双手,额上一片猩红。
人群中,不知是谁叫了一声,贺丞相才反应过来,沉声道:“愣着干吗,还不滚下去治伤。”
贺玄度没有动,只是静静看着贺丞相,眼中没有怨恨,亦也不见丝毫委屈。
眼神空洞又无力。
半晌,他垂眸轻笑一声,“劳父亲费心,我这就滚。”
因隔得太远,柳舜华听得不甚清楚,却瞧见贺玄度额头上鲜血淋漓。
她心急如焚,却不好上前,等贺玄度出了园子,才跟了上去。
贺玄度走得很快,越走越偏,穿过一个洞门后,便消失不见。
柳舜华四处寻了一圈,依旧不见人影,猛一抬头,整个人怔住了。
前面是,西竹院。
结草的灰瓦,斑驳的青墙,寂寥的院落中,一树海棠花开葳蕤。
破旧的木门深掩,遮住昔日的愤恨与不甘。
她胸中一阵淤堵,却还是忍不住向前走了几步。
院门并未上锁,轻轻一推便开了。
一道人影倏忽穿过,吓得她猛地往后一缩。
“柳舜华,怎么是你?”
柳舜华心怦怦直跳,扶着门框站定,才瞧清眼前之人是贺玄度。
她抚着胸口,惊魂未定,“我还要问你呢,你躲在这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