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玄笑道:“也简单,适才你说输了要我跪下帮你倒酒,如今却是你输了。不过,我们也不是什么苛刻之人,跪着倒酒这种事,断然做不出来。”
他接着说,“这样,你就扇自己几巴掌,然后跪下道歉得了。”
陈家众人虽然厌恶郑充,对他方才的言行也极为愤怒,可他到底还是他们的大姐夫,而且还是刺史家的公子。
他们只想着争一口气,让他意识到自己方才言语失当。他们都知道,以他的秉性,是不会轻易道歉的,能逼得他道歉也算勉强为陈家挽回了颜面。他们实在没想到,贺玄度竟让他当众下跪扇巴掌。
柳舜华眉头深锁,望向贺玄度的眼神里满是探究。
不知为何,她有一种直觉,贺玄度似乎有意激起郑充与陈家的矛盾。
郑充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扒开随从,走上前戳着贺玄度的肩膀,“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是谁?竟敢这么同我说话。”
“想拿身份吓人?”贺玄度随手拨开他的手,“那你又知不知道,我是谁?”
他眼神遽变,脸色沉了下来,带着一种不可名状的威压。
郑充怔愣许久,险些被他震住。
“你不就是个随从。柳家虽在长安,可并非什么高门大户。其父不过是个司农丞,其兄虽被提拔,也不过是个无用的官职,你当我不知?”
贺玄度不再同他废话,从腰间掏出一块玉佩,“你可认得此物?”
郑充垂头一看,玉佩之上刻着一只猛虎,右上方还有一个“万”字。
“万都尉,是你什么人?”
贺玄度将玉佩收回,走近几步,“不知你有没有听说过,万都尉他有个侄子。”
郑充脸色突变,万都尉只有一个妹妹,曾嫁于当今贺丞相。
那他岂不就是丞相府的公子。
官场上有句传言:宁可得罪天,不可冒犯鹤。
这个鹤便是贺丞相的贺。
他方才,都做了什么蠢事啊?
他声音止不住有些颤抖,“你是……”
贺玄度一把按下郑充的头,附在他耳边,抬眼看了下柳舜华,沉声道:“对面那个女人,是我的人。我来凉州,就是为了她,听懂了吗?”
郑充不住点头,“懂,懂。”
柳舜华听不清贺玄度说了什么,只是他的眼神,让她莫名有些不自在。
“很好。”贺玄度拍了拍他的肩膀,“跪我的人多了,你也不算亏。跪完道歉,今日之事,一笔勾销。”
围观的看客议论纷纷,郑充抬着头看了一眼四周,心一横,跪了下来。
“各位弟妹,是我醉酒无状,一时说了混账话,请弟妹们谅解。”
他又看向柳舜华,拼命扇了自己几巴掌,“柳表妹,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我该死。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这回。”
陈家众人看他竟真的肯下跪道歉,一时觉得畅快,方才压在心头的恶气一扫而空。
柳舜华一见这情形,便知贺玄度亮出了他的身份,不然就凭他几句话,郑充不可能乖乖下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