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的根!我死也不卖!”】
【他一生信奉的“王法”,在这一刻,变成了绞死他的绳索。
他引以为傲的“地契”,成了催他上路的灵牌。
他最后的反抗,不是对官府,也不是对豪强,而是对他自己那个天真的信仰。】
【“敬酒不吃吃罚酒!”张管家脸色一沉,对身边的衙役使了个眼色。
几个衙役如狼似虎地扑了上去。
侯三记得,那天下午,他爹用尽全身力气反抗。
但他那点庄稼人的力气,如何是这些如狼似虎的衙役的对手?
他被一脚踹倒在地,那张他珍藏了一辈子的地契,从怀里掉了出来。
张管家走上前,弯腰捡起地契,看了一眼,然后当着侯老实的面,缓缓地将它撕成了两半,又撕成了西半
“啊——!!!”
侯老实挣扎着想爬过去,却被衙役用刀鞘狠狠地砸在了后脑上,磕到了石碑,当场昏死过去。】
【那一天,侯三亲眼看着自家的“根”,被撕碎,踩进了泥里。
他看到母亲和妹妹被吓得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他看到周围的乡亲们,一个个低着头,虽眼神同情,却无一人敢上前说话。】
【他看着这一切,没有哭。
因为他突然发现,比饥饿和贫穷更可怕的是:
这种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一切被夺走,却无能为力的绝望。】
凉州军的大食堂。
侯三将那块己经被他嚼得没有一丝味道的骨头,放在了碗边。
他端起碗,将最后一口混着肉香的米饭,用力地咽了下去。
食堂里,依旧是热闹的,士兵们在讨论着白天的训练,在憧憬着下一顿的伙食。
这温暖而充满希望的烟火气,与他记忆中那个冰冷的黄昏,形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他身边的狗子还在说着:“侯都尉,你说,等将来殿下当了皇帝,咱们是不是就能回家,把我家的地要回来了?”
侯三没有回答。
他只是站起身,走到食堂门口,望着张掖城的方向。
他想起了父亲临终前那双麻木的眼睛。
他想起了那张在泥水中化为纸浆的地契。
要回来?
不。
侯三的心中,那个冰冷而坚定的念头,此刻比三年前更加清晰,也更加坚不可摧。
旧的地契,己经被撕碎了。
他要的,不是要回那张废纸。
他要跟着殿下,殿下答应过他,会让他去亲手拿回公道,
亲手订立一份,再也没有人敢撕毁的、属于所有“侯三”的新地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