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一刚一踏入,几个正在长桌旁摆弄着齿轮模型的半大孩子立刻眼睛一亮,扔下手中的活计,欢呼着围了上来。
他们身上的衣服虽然只是普通的粗棉布,却洗得干干净净,脸上也没有了三年前,流民时期的菜色。
“阿一姐姐!”
“阿一姐姐你来啦!”
“阿一姐姐,我昨天按照你教的法子,做的‘压缩饼干’成功了!
虽然没有你做的好吃,但公输山长说能量足够了!”
他们七嘴八舌地,围着阿一,叽叽喳喳地分享着自己的“功课”,那份亲昵和依赖,远胜于对公输班的敬畏。
阿一立刻从殿下身边的侍女,变回了这个小世界里温柔而威严的“大家长”。
她笑着挨个摸了摸孩子们的头,然后从随身携带的小竹篮里,拿出几块用蜂蜜和麦粉烤制的饼干分给他们。
“都吃早饭了吗?手洗干净了没有?”
她一边分发,一边熟练地检查着一个男孩手上的划伤,又帮另一个女孩理了理散乱的鬓发,嘴里念叨着:
“林念呢?又躲在实验室里不出来?
跟她说,再不按时吃饭,今天下午的点心就没她的份了!”
孩子们吐了吐舌头,做着鬼脸跑开了。
公输班此时才从一堆图纸中抬起头,看到这一幕,脸上露出无奈而又慈祥的笑容。
在他身边,还站着一位身着葛麻布衣、皮肤黝黑、指甲缝里还残留着泥土的老者。
老者看到萧辰,眼中爆发出灼热的光芒,与公输班一同上前。
“东翁,您来了。”公输班行了一个墨家之礼。
那老者也跟着行了一个农家之礼,声音洪亮:
“草民石拓,拜见东翁!
您所传授的‘土壤酸碱度测试法’与‘作物杂交优选’之术,实乃我农家百代未见之圣道!”
公输班为萧辰介绍道:“东翁,这位是农家在北地的传人石拓先生。
他听闻我们在此地进行育种试验,己在此观察了一月有余,如今己彻底拜服于您的‘格物之道’下。”
萧辰对二人点了点头。
他转向公输班,半开玩笑地说:
“看来我当初把这些‘歪理邪说’交给矩子,是做对了。
连农家的宿老都被您给‘拐’来了。”
公输班正色道:“东翁此言差矣。
这不是歪理,是大道。
这世间若只知君臣父子,不知格物致知,那与千年来的蒙昧又有何异?
您是在为这天下,开一条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