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稚斜看着这一幕,感觉喉咙里一阵发甜,一股血腥味涌了上来。
他死死地咬住嘴唇,才没有当场失态。
他终于明白了,这不是一场招标会,这是一场为他、为所有西域商人精心准备的
公开处刑。
伊稚斜失魂落魄地走下高台,脚下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
就在他即将被巨大的羞耻感吞噬时,一个温和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
“王子殿下,请留步。”
伊稚斜僵硬地转过头,看到那个名叫李显的郡守府主簿,正微笑着端着两杯水,站在他面前。
“王子殿下不必灰心。”李显将一杯水递给他,脸上甚至带着一丝同情和惋惜,
“您的桑木虽然不能用于我们的核心军备,
但作为‘二等’材料,用于制造民用弩具和加固车架还是绰绰有余的。
我们凉州,愿意以‘二等上品’的最高限价,大量收购。”
他顿了顿,不经意地补充道:
“殿下常说,‘天生我材必有用’。
即使是璞玉之下的顽石,只要用对了地方,也能为凉州的建设添砖加瓦嘛。””
“轰!”
李显的这番话,比刚才桑木断裂的声音更具毁灭性。
伊稚斜猛地抬头,死死地盯着李显那张带着职业性微笑的脸。
他终于明白了。
从那份彬彬有礼的邀请函开始,到入口处那场杀鸡儆猴的安检,再到这场精心编排的性能碾压
这一切,从头到尾,就是一场为他一个人开的“鸿门宴”!
对方的目的不是羞辱他,而是用“公平”的商业方式,将他最后的希望,理所当然地变成可以被廉价收购的“原材料”!
一股冰冷的绝望和巨大的荒谬感吞噬了他,让他几乎窒息。
“军用‘特等’,民用‘二等’”
他失神地喃喃自语,喉咙里泛起一丝苦涩,
“他用我们梦寐以求的‘神兵’,定义了我们的‘凡铁’;
用我们视若珍宝的‘资源’,标定了他的‘廉价’!
好一个‘公平’招标!
好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凉州!”
他踉跄地转身,拨开人群,几乎是逃似的离开了那个让他尊严尽碎的广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