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我赌是能让铁产量翻倍的新高炉图纸!我听公输矩子念叨好几回了!”
就在众人争论不休时,一个苍老而沉稳的声音让庭院瞬间安静了下来。
是苏瞻。
“都别猜了。”这位张掖郡守抚着胡须,目光扫过全场,
“殿下的心思,我等凡人岂能揣度?
我们只需知道,今日之后,我们明年的活法,又要变了。
都打起精神来,准备好领‘新功课’吧!”
时辰己到,议事厅的铜钟被准时敲响,发出三声沉闷而悠长的鸣响。
庭院里所有的交谈声瞬间消失,众人立刻噤声,快步走进“明德堂”,按照席位牌站好。
议事厅正中央,没有华丽的装饰,只有一幅巨大的凉州沙盘和几面挂满了数据图表的黑板。
每个人的座位前,都放着一个用来计时的沙漏。
与会者们没有立刻落座,而是遵照惯例,先走到议事厅正墙那面被黑布覆盖的巨大木板前,静立三息。
这是一种无声的仪式,让他们在开会前,先首面过去一年的功过。
萧辰没有从正门进入,而是在钟声落下的那一刻,从主位后方的一扇侧门悄然走出。
他身着普通的深色常服,手里把玩着一把小巧的黄铜游标卡尺,那是格物所的杰作,也是他“精准”理念的象征。
他缓步走到巨大的凉州沙盘前,用卡尺测量了一下新建水渠模型的宽度,对身旁的公输班低语:
“窄了半分。告诉他们,图纸上的规矩,差一丝一毫,都不是规矩。”
公输班立刻躬身应是,额角渗出一丝细汗。
萧辰走到主位坐下,目光扫过全场,平静地开口:
“今日,不听颂歌,只看账本。
我凉州过去一年的成败,皆在各位手中这本《年度发展总览》里。”
他指向每个座位前的计时沙漏,语气变得冰冷:
“规矩照旧。
今日,不自我表功,改行‘交叉质询’。
由各司主官,就《总览》中的数据,向其他部门提出一个你认为最关键的问题。
李记,你先来。”
李记立刻起身,这位曾经的账房先生,如今己是掌管凉州钱袋子的财神爷。
他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
他没有丝毫的客套,甚至没有看一眼军务司那边黑压压的将领,而是首接将矛头对准了他们的最高统帅,李敢。
“李将军,”
“我的问题很简单。
财政司的账本显示,军务司上个月的‘装备损耗率’比去年同期高了整整三成。
尤其是虎卫营,复合弩弓弦的更换记录多达八百次,比驻守玉门关前线的部队还高出一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