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边,李敢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他手下那些核心的老兵,包括刚刚愤愤不平的王二柱,立刻跟了上去,将他围在校场的一个角落里。
王二柱趁着亲卫不注意,将那份刚被贴出来的《内务章程图》从布告栏上撕下,
首接扔在地上,“呸”的一声吐了口唾沫,用脚碾了碾。
“头儿!你看这画的什么玩意儿?
叠被子?卷草席?”
王二柱指着地上的图纸,嘲讽道,
“咱们是在沙场上跟狄人拼命的爷们,不是在宫里伺候娘娘的太监!
打仗靠的是刀,不是靠把床铺拾掇得多干净!”
这番话立刻引爆了老兵们心中积压的怨气和对自己“专业性”的骄傲。
“就是!老子睡过的死人堆,比这草席都平整!”
“花里胡哨,中看不中用!有这功夫,不如多磨磨刀!”
他们并非要造反,而是在用源于自身经验的“优越感”,公然抵制这项他们认为“侮辱了士兵身份”的新规矩。
李敢阴沉着脸,没有制止。
他沉默了,作为老兵的他自然也无法理解这些奇怪的规矩。
他也好奇,当军队最基础的“服从”都无法推行时,那位小王爷要如何收场。
他可不会轻易信服一个只会纸上谈判的书生王爷。】
【陈庆之此刻,正面临着他上任以来的第一个难题。
他按照军规,想让士兵们解散前,先将各自的铺位整理干净。
新兵们大多听从号令,开始笨拙地收拾起来。
可那些老兵,却一个个像没听见一样,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
【他们没有磨洋工,反而“干得很快”。
只见他们三下五除二,就把自己的东西胡乱堆在一起,然后就抱着手臂,靠在帐篷边,
用看戏的眼神,看着那些还在费力卷草席的新兵,和那个急得满头大汗的陈庆之。
“哟,陈将军,咱们这拾掇完了,是不是可以先去歇着了?”
一个老兵嬉皮笑脸地喊道。
他们不动手,也不闹事。
他们用“我完成了任务,但我不按你的标准来”的方式,公然藐视着这项新规矩。
这己经不是简单的“非暴力不合作”,而是一场关于“标准”定义权的争夺。
他们在用自己的“血战经验”,对抗萧辰那套看似可笑的“书生章法”。
陈庆之气得脸色发白,厉声呵斥道:“你们这是什么内务!全部按照章程,重来!”
“将军,咱们当兵的,粗手大脚惯了,哪会干这种绣花的活儿?
能拾掇成这样就不错了。”
老兵们七嘴八舌地起哄,言语间充满了对这种“形式主义”的不屑。
他想动用军法,可他看得清楚,李敢,那个名义上的“军法官”,
此刻正和他的心腹们在角落里“聊天”,压根就没往这边看一眼。
他知道,李敢这是在故意给他难堪。
他陈庆之要是镇不住场面,那以后这支军队,就还是他李敢说了算。
陈庆之的拳头,攥得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