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害怕。
那是无法言说的恶心和羞愧。
他想起了刚刚在醉仙阁里,那盘价值二两银子、几乎没怎么动就被撤下去的“醋烹凤髓”。
他想起了那些商贾们,为了一场“国难财”而举杯欢庆的嘴脸。
他想起了那个王公子,为了政治构陷,随手就扔出百两白银的“豪迈”。】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原来,书上写的,都是真的。】
【原来,这洛阳的繁华,与这地狱的惨状,真的就只隔着一堵墙。】
【他感觉自己像个小丑。
一个刚刚还在为自己那点“智取”而沾沾自喜、可悲的小丑。
就在他被这巨大的冲击震得失魂落魄时,他们的闯入,也打破了这里的死寂。】
【一个饿到极致的、皮包骨头的流民,缓缓地,抬起了他那颗几乎只剩下骷髅轮廓的头。
他的眼睛,浑浊,没有焦距。
但当他的目光,落在了阿一怀中那个还散发着淡淡枣泥香气的油纸包上时,
他那双空洞的眼睛里,第一次,燃起了野兽般的光。
那不是贪婪,也不是愤怒。
那是一种对食物最原始的本能。】
【他挣扎着,用他那双细得像竹竿一样的胳膊,撑着地,喉咙里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低吼,缓缓地,站了起来。】
【他的动作,带动了身边几个同样麻木的身影。
他们没有武器,没有呐喊。
他们只是像一群被饥饿操控的野兽,沉默地、一步一步地,朝着萧辰和阿一,围了过来。
他们的目标,不是杀人。
他们的目标,是那个可能还残留着食物碎屑的油纸包,
是这两个看上去“干净”的人身上,任何可能换取食物的东西。】
【这一刻,萧辰的身体,比他的大脑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他猛地将阿一拉到了自己的身后,死死地护住。
但他的眼睛,却在冷静飞速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
他看到了流民的人数,大约十几人,大多虚弱不堪,
看到了他们手中没有任何像样的武器,
看到了他们身后那堵摇摇欲坠的半截土墙,以及墙外那条唯一可以逃生的小巷入口。
他的手心里,全是冰冷的汗。
他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
【他心中瞬间闪过数个念头。
硬闯?
不行,太过危险,一群饿到两眼发红的饥民什么都可能做得出来。
呼救?
更不行,只会引来更多麻烦。
给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