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的春天,总是来得迟缓。
料峭的寒风虽己没了冬日的凛冽,却依旧夹杂着远方雪山的寒意。
田野间,冰雪消融,湿润的泥土在犁下翻滚,散发出勃勃生机。
萧辰的马车在距离城郊一座不起眼的庄园还有一里地时,便示意车夫停下。
“殿下,田埂上还有些泥泞,让车驾首接送您到门口吧。”伪装成车夫的暗卫低声劝道。
“不必。”萧辰摇了摇头,他身穿便于行动的深色劲装,率先跳下马车,
“春耕时节,正该脚踏实地,沾沾这土气。”
阿一闻言,也立刻跟着跳了下来。
她熟练地为萧辰整理了一下因下车而微乱的衣角,眼中带着习以为常的温柔。
她望向远处那座沐浴在春日晨光中的庄园,目光中没有丝毫惊讶,只有期待。
庄园看起来平平无奇,青砖夯土的围墙,与那些富户的宅邸并无二致。
门口只挂着一块有些褪色的木牌——【格物致知】。
然而,这片宁静之下,却暗藏着凉州最顶级的戒备。
萧辰与阿一步行前行。
随着他的靠近,一个正在锄地的“农夫”缓缓首起身,对着他的方向轻微地颔首,随即重新弯腰劳作。
溪流解冻,潺潺作响,一声模仿水鸟的清脆鸣叫从对岸传来,既是问候,也是解除警报的信号。
阿一紧跟在萧辰身侧,她的目光扫过那些在田间忙碌的孩子们,眉头微微蹙起,小声地对萧辰念叨:
“殿下,您看,那几个孩子的春衫都短了一截,孩子们长个子就是快,得赶紧让纺织厂那边给他们量了尺寸做新的。”
她的语气,就像一个操心着家里老小的女主人。
萧辰听着她的念叨,脸上露出温暖的笑意。
但阿一的语气里却带上了深深的困惑。
她停下脚步,看着庄园那朴素的大门,又回头看了看王府方向,轻声说道:
“殿下,我每次来这里,都觉得这里和别的地方不一样。
“哦?哪里不一样?”萧辰饶有兴致地问道。
阿一歪着头,努力地寻找着合适的词语,感慨道:
“说不上来在王府,苏大人他们敬您、畏您,是因为您是他们的天。
在军营,侯三哥他们崇拜您,是因为您是战无不胜的神,能让他们吃饱饭,打胜仗。
可是这里”
她指了指庄园,
“这里的孩子,他们看您的眼神没有那种敬畏。
他们更像是在跟一个能教他们做出更好吃的饼、造出更有趣的玩具的‘大哥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