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掖迎宾苑的清晨,是被一阵沉稳而整齐的脚步声打破的。
伊稚斜猛地从床榻上翻身而起,一把抓起身边的弯刀,眼中满是警惕。
一周了,这座庭院静的出奇,除了固定的巡逻队,从未有过任何额外的响动。
房门被从容地推开,进来的并非士兵。
而是张掖太守,苏瞻。
而在苏瞻身后,一个高大的身影挣脱开两名医官的搀扶,向前一步,猛地单膝跪地,声音中气十足:
“殿下!巴赫回来了!”
伊稚斜看着眼前虽然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眼神己经恢复了昔日锐气的侍卫长,整个人都愣住了。
巴赫腹部的伤口被干净的麻布包裹着,身上还穿着一套崭新的凉州制式棉布短打,行动间己经看不出丝毫的拖累。
他真的被救活了。
一股混杂着狂喜、感激和巨大困惑的复杂情绪涌上伊稚斜的心头,让他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王子殿下,看来我们凉州的医官,手艺还算过得去。”
苏瞻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和,他提着一个食盒,里面是热气腾腾的羊乳和刚出炉的麦饼。
伊稚斜没有心情享用早餐,他转过身,开门见山:“苏大人,我需要面见凉州王。”
苏瞻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他将食盒放在石桌上,亲自为伊稚斜倒上一杯羊乳,慢条斯理地说道:
“殿下说了,春耕时节政务繁忙;
同时,军务司正在进行全军的春季装备换装,实在分身乏术。
请王子殿下耐心等待。”
又是这句话。
伊稚斜的心猛地一沉,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
“哦对了,”苏瞻意味深长地一笑,说道,
“刚刚玉门关传来消息,您叔父,也就是乌孙的新王,也派来了一支使团。
他们带来了三百匹上好的乌孙马和一千张名贵的雪狼皮,诚意十足!
说是要与我们凉州‘深化贸易合作’。
殿下虽繁忙,但对乌孙内部的‘稳定’与‘诚意’,非常关注。”
“稳定”与“诚意”这两个词,像两根针,精准地刺入伊稚斜的心脏。
伊稚斜的呼吸瞬间停滞了。
他听懂了这番话背后赤裸裸的威胁:
你不是唯一的选择,你的敌人己经开出了更高的价码。
“我明白了。”
伊稚斜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