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涵诗涵。”爽朗温柔的嗓音从背后传来,猝不及防地肩膀被一双藕臂般的手给圈住:“我给你说昨天又去锦楠的学校了,那里——”
苏南浅的话被哽在了喉间,她突然定定地站起来:“诗涵你怎么了。”她的眉眼从嬉笑变得认真无比。
“没事。”容诗涵使劲眨了眨眼睛,然后胡乱将那纸飞机重新塞进了抽屉里面,只是望着南浅微笑:“说说吧,去学校干嘛了?”
“诗涵,你看着我的眼睛。”苏南浅压低着嗓音,微微弯下身子:“别瞒着我,你知道你瞒不过我的。”
然后——
上课铃恰到好处地响起来。
苏南浅并没有着急着问她,她可以等着放学的时候慢慢询问,毕竟教室里面人多口杂,爱传八卦的人更是数不胜数。
可是放学的时候,她和容诗涵一起走出去的时候。教室门口竟然站着顾一哲的母亲,永远高高在上贵气逼人的模样,好似自己在睥睨众生一般的不可一世。
苏南浅隐隐觉得自己心底有种微妙的感觉,光光从那个妇人看诗涵的目光中就可以看出,来者不善。果然,还没来得及她们中的谁对这个长辈问一声好,她就冷冷地开口:“姑娘,我们谈一谈。”
所有同学的目光都好奇地打量过来,甚至有一些带着幸灾乐祸的味道。她只是觉得浑身都不由自主地有一些发麻,然后开口:“好的,伯母。”
脚尖将将动了一步,便听见谭月华高傲的嗓音再一次响起:“苏姑娘,我想和她单独谈谈。”面上虽然带着一些淡淡的微笑,却让人觉得实在是难以亲近起来。
苏南浅心里面觉得极为不舒服,正想开口却被身边的人抓住了手腕:“没事,南浅,只是谈谈而已。”
经不住她的一再坚持,她一个人和谭月华在咖啡厅之中相对而坐。
*
“姑娘,你倒是说说看,想要多少钱。”
兴许这是豪门太太对待灰姑娘的一种固定的模式,一张支票被轻轻推在了她的面前:“要多少,你填个数。”说这句话的时候,谭月华的脸上是笑眯眯的,却总让人觉得寒从脚下起。
心脏就好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擭住了一般,瞬间就觉得连呼吸这件小事怎么会变得这么困难。她只是轻轻将那张白色的支票给推了回去:“伯母,我已经说过了,我不是那样子的女孩。”
可是一个年级轻轻的女孩怎么会是豪门太太的对手,光光是一个眼神,就足以让她这个未经世事的姑娘冷汗直流。谭月华阴测测地看过来:“姑娘啊,我劝你,少动些脑子。我最后问你一次,要多少钱,若是你再拒绝的话。后果,你可以随意想象——”
“我是真的喜欢一哲,伯母…我…”
“少在我面前说什么喜欢不喜欢的话!”谭月华的眼神几乎是随时都能够射出两把锐利的尖刀一般,逼视着她年轻的脸庞:“我的媳妇一定要门当户对才行,你以为你的喜欢值几个钱?要说喜欢,上流门第不少姑娘喜欢我儿子,你算是哪位?随随便便和一家姑娘结婚那便是带来无限的利益,和你结婚有什么?”
这些现实的话就像是在未知中织就了一张无形的大网,然后死死将她给罩住,再也不能够喘气,再也不能够呼吸。她盯住对面妇人傲气的模样,瞬间觉得自己渺小无比,第一次觉得金钱的重量,原来是可以拿来这样子衡量的。
“伯母,你怎样认为都可以,我无权干涉。”她努力平复着自己早已经紊乱的心神,却依旧面色平稳地开口:“但是我想说,我真的不是为了钱。所以伯母,我不会因为钱而离开一哲,那样子,会伤害他。”
说完之后她霍地站了起来,盯着谭月华:“伯母,谢谢你的咖啡,再会。”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成熟点,带着一脸的平静然后转身离去。
谭月华坐在远处,唇角的微笑没有减去,只是眼中依旧凛冽着寒光:“姑娘,你这么傲气,是不好的。”
*
他一直没有来学校。她也一直联系不到他。
在和谭月华见过面之后的一个星期,一切都是那么的风平浪静没有一丝丝的动静。可是,那天下午,顾家的管家竟然突兀地出现在了教室。
那是一个五十出头的男人,眼中有着精明的光,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和蔼一些,他微笑着对全班同学说——
同学们,今天顾家夫人想招待大家用餐,希望大家都捧个场。
女生们开始尖叫——
顾一哲会不会去!
在哪里就餐!
……。
容诗涵在一片纷纷乱语中走出了教室,不管是什么,她都不感兴趣。即使在听见那老管家说他会去的时候也犹豫过,但是她觉得,这个时候,她不应该见他。
于是,她选择一个人独自回家。
后来——
班上百分之九十的同学都出现在了她母亲摊子的那条街,而且由那位老管家带领着,向着她母亲的摊子走来。她瞬间明白了一些事情。
她端着两碗麻辣烫,怔怔望着那一张张熟悉不能够再熟悉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