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什么事?&rdo;阮昧知集中精神涂药中,心不在焉地应了声。
&ldo;之前我历数罪状的时候,其实你完全没必要站出来。&rdo;殷寻问踟蹰着道:&ldo;罪名已明确,证据皆全,纵是他舌绽莲花,也是无用。这罪定得再合理不过,门人不可能被他蛊惑,你大可不必跳出来与他舌战。&rdo;
阮昧知愣了一下,随即恨铁不成钢道:&ldo;你爹天真就算了,你怎么也这么天真!&rdo;
殷寻问:&ldo;啊?&rdo;
阮昧知继续道:&ldo;相比于一个严格执法的掌门和少主,所有门人其实更期待一个徇私枉法的老大。身居高位者,谁不觉得自己该享些特权呢,你倒好,对长老没有特殊照顾不说,还罪加一等。你要那些头头们怎么安心扶你上位?所以,那时候我才会站出来,将凌焕的话驳回,证明你不宽容是因为那人没功劳,而非无视功劳,免得那些长老寒心。小寻,我知道你素来推崇你爹的处事方式,可你好好想想之前那状况,混元宗处理个区区内贼都兴师动众至此,还要累得你受伤遇险,不得不说你爹这掌门当得有些失败。&rdo;
&ldo;不,我的意思是,就算你不开口,我也自有处理的办法。&rdo;殷寻问反驳道:&ldo;而且你那样明褒暗贬的说话方式,不免刻薄了些,容易招人嫉恨。&rdo;
&ldo;哦。&rdo;阮昧知心知殷寻问是为自己好,却也难免有些不快。
殷寻问只听声音看不见表情,只当阮昧知已经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再接再厉道:&ldo;还有,之前你不该挟持凌飞扬。你这样行事,与那凌焕老儿何异,虽是为了救我,却也难免被人轻视鄙夷。我的实力已足以保护我自己。今后,你那些小手段,还是少用些吧。&rdo;
&ldo;你说了半天不就是想说我行事卑鄙无耻见不得人吗?!&rdo;阮昧知心中陡然腾起怒火,面上却凝如止水:&ldo;我记得,不久前我们才就此事吵过一回,我以为,若有足够的包容,价值观的不同终究会被磨合成功。现在想来,却是我太天真了。&rdo;那些被刻意抛到脑后的问题就像是隐在落叶下的虫豸,风一吹,便原形毕露,再藏不住。
&ldo;不是,我只是……&rdo;殷寻问着急想要解释,越急却越是说不出话来。
阮昧知轻轻抹好最后一点伤处,涩然一笑:&ldo;我知道你的意思,你觉得那些手段是脏的,不好的,所以你在自己不碰的时候,也希望我别碰,免得脏了手是不是?&rdo;
殷寻问连连点头:&ldo;就是这个意思,果然还是你了解我。&rdo;
&ldo;我们的分歧不在于我行不行那些手段。&rdo;阮昧知喟然长叹:&ldo;而在于你觉得脏的东西,我觉得挺好。&rdo;
&ldo;那些怎么会好……&rdo;殷寻问正要辩驳,却被阮昧知柔柔一抚止了声。
&ldo;小寻,你以为你已经长大,按你其实还是个单纯的小孩。所以我懂你,你却不懂我。&rdo;阮昧知起身,往门外走去:&ldo;好好躺着,等药吸收干净了再起。赶紧成长起来吧,趁着我还没对你失去耐心。&rdo;
&ldo;昧知……&rdo;殷寻问被阮昧知吓了一跳,翻身便要下床。
阮昧知却已推开门,然后……吓了一跳。
&ldo;掌门,居誉非,你们在门口蹲着干嘛!&rdo;
&ldo;听壁脚。&rdo;居誉非坦然道。
&ldo;……&rdo;阮昧知抽抽唇角,节操君,你被打死了吗?
殷寻问亦是吓了跳,他虽强装无事,事实上还是受了点伤的,所以只拿神识笼了整个卧房,却是完全没防备到门外还蹲着偷听的。真是太大意了!
&ldo;我能问一下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到达门口的吗?&rdo;阮昧知紧张道,刚刚他貌似说了不少殷函子的坏话,还欺负了一下殷寻问。
居誉非好心道:&ldo;从你说&lso;你爹天真就算了,你怎么也这么天真!&rso;开始。&rdo;
阮昧知悲催捂脸,这残酷的世界,这负心的宇宙。
&ldo;不必紧张,其实我觉得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rdo;殷函子态度倒还好。虽然他膝盖中了好几件,但中着中着他也就习惯了。
&ldo;父亲,你来所为何事?&rdo;殷寻问怕殷函子为难阮昧知,赶紧岔开话题。
殷函子笑眯眯道:&ldo;是给你选道侣之事,我已将请帖发了出去。也将此事告知了门内上下,大家都表示很期待。&rdo;
&ldo;父亲,我有些话想和你单独说。&rdo;殷寻问郑重道。
&ldo;好。&rdo;殷函子反手扣门,把阮昧知和居誉非关在了外边。
阮昧知和居誉非杵在门外大眼瞪小眼……
阮昧知没好气道:&ldo;你来干嘛?&rdo;
居誉非好声好气道:&ldo;明面上的理由是关心少主,看看有没有能效力之处。私下理由是来围观貔貅,要是有机会就采点血拔根毛什么的。&rdo;
&ldo;有我在,你别想有任何收获。&rdo;阮昧知摆出容嬷嬷脸。
&ldo;不,我已经斩获颇丰了。&rdo;居誉非眯起眼,笑得意味深长。拜之前的偷听所赐,他终于找到让殷寻问和阮昧知分开的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