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大伯大妈又问了这段时间爷爷和父母的身体情况,这才赶紧让李向南给燕京等着的若白回了个电话,便抓紧时间让他睡觉去了。
这一夜,疲惫的李向南很想睡觉,可一直辗转反侧,脑海里的思绪一直停不下来。
一会儿是远行的爷爷的脸,一会儿是几张照片上奶奶的背影,一会儿又是李朝东摊在书桌上的试卷。
等他稀里糊涂的从睡梦中惊醒,窗外已经天光大亮,可摸了手表来看,又才只有七点钟。
李向南长长的舒了口气,他翻身起来,瞧见昨夜睡的李朝东的屋内光景,一抹忧伤又浮上心头。
曾几何时,他高中状元一举夺魁,从燕京回乡是何等的风采。
那时,他就知道自己在小小的朝东心里种下了一颗去燕京的种子。
如今这种子即将发芽,却忽然失去了迹象,叫他如何能够不难过!
课桌、书本、钢笔,计划表、笔记本、书包,都充满着少年人的痕迹和心性。
李向南每多看一眼,心里对弟弟的担忧就多一分。
他迅速穿好鞋袜开门钻进卫生间洗漱,听到餐厅有点动静,解决好之后出去一看,三叔李富勤正坐在八仙桌边,捧着个海碗正喝的香。
听到动静,李富勤扭头过来。
两人对视一眼,个中滋味无法言说。
半年不见,三叔的脸上皱纹又多了几道,但那双眼睛却一如既往的炯炯有神。
“三叔!”李向南心头微动,轻声喊了一声,声音带着宿夜的沙哑,“您啥时候来的?”
李富勤撂下碗筷,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眼李向南,“我半夜睡不着,五点多就从农场往这里骑,我刚到!”
李向南点了点头,转头看了一圈,没瞧见人,问道:“咦,大伯大妈呢?”
“给你洗车洗衣服呢!”李富勤伸手一指楼下。
李向南踱到阳台,低头看去。
大伯李富强不知道从哪儿接了一根水管子,正一边给自己冲摩托车,一边拿抹布仔仔细细的擦着。
大妈佟玉在一旁的水池子边搓洗自己那一身脏兮兮的泥衣。
有关心的邻居在周围跟他们搭着话,能够瞧见他们的眉宇间,忧虑还未散去。
“先吃饭吧!”后头传来三叔的声音。
李向南回到桌边,三叔已经从厨房盛了一碗稀饭推过来,又把装了油条和包子盘子尽数拢到他跟前。
“我听你大伯说,你六点多出发,一路从燕京骑摩托回来的?”
“嗯!”李向南啃了口油条,含糊的抿上唇。
不管去哪儿,身在何处,这样的稀饭包子一吃,整个人才能体会到一种叫做家乡的情愫在心里翻腾。
“比你爸当年千里走单骑去救人还猛!好小子!”李富勤咧嘴笑了一声,又返身去了厨房,从里头端出来热气腾腾的玉米,“我从家带的,你啃一个包禄玉米!”
刚想说桌上这些就够了,李向南就被三叔眼神制止了,“瞧你这段时间瘦的!多吃一点儿!”
捧着碗的李向南,被热气熏得眼睛发酸。
三叔便开始“絮絮叨叨”起来:“爹的腿怎么样?最近身体如何?二哥二嫂都还好吧?燕京待的习惯不?我听二嫂说,若白怀孕了,现在几个月了?没有害肚子吧?”
李向南一边吃一边草草的跟他说起家人在燕京的事情,现在朝东没有找到,只能说个大概,但三叔到底还是放心了些。
想起昨天援北定西两个妹妹的不对劲,李向南这时便问道:“对了三叔,朝东现在找不到,援北和定西怎么忽然回去了?”
“这两娃放假来农场跟我,我在还有个照应!朝东这事儿,我跟农场请了几天假,她们单独留在农场我不放心,正好有拖拉机去李家村大队送化肥,我就让同事帮忙把她们俩捎回去……”
李富勤晓得侄子在担心什么,摆摆手,“这几天她们在农场……应该跟朝东的事情没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