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定西默默从自己挎包里掏出灌了凉茶的军用水壶。
“水也别带了!”李朝东接过去看了一眼李定西,又补充了一句。
“吃吃吃!你吃个屁!”
这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顿时让李援北生气起来,她一把抓起牛皮纸袋,尽数往自己挎包里装,还喊道:“定西,把水收起来!”
“你干什么?”李朝东去抢,可他也才吃了一点东西恢复些许力气,哪里是两个人联合之下的对手。
“哼,李朝东,你知道吗?大哥为了你的事情,整夜没睡着觉,二伯二妈还有嫂子,都着急死了!他从燕京骑车回来,走的国道,差点死在半路上了!”
李朝东放开了拉着挎包的手。
“还有,大伯大妈等了你几天,急成什么样了?大伯本来因为高考的事情,在地区还有工作,为了你不得不请假让同事代替!我爸也请假来找你了!”
“家里人到处找你,邻居们也在帮忙,你学校的老师同学,还有教育局的人,公安的人,全在县城里找你!我听大妈的邻居说,明天要是再找不到你,恐怕要去津河里捞你的尸体了!”
嘭!
李援北说到这里,自己也激动起来,她猛的把挎包摔在地上,一把揪住李朝东的衣领子,将他抵在屋板上。
“李朝东,为了你,所有人都担心的要死!你读过书没有?你怎么能心安理得的吃得下饭睡得着觉的?我要是你,我自己都得臊死!”
李援北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李朝东,我瞧不起你!”
“你……放……开……我!”李朝东捏着她的手,面红耳赤的甩手挣扎起来,他吼道:“你以为我愿意这样?”
“啊?我愿意吗?”他歇斯底里的表情显出狰狞,却又包含委屈不甘和愤怒,抱着头蹲了下去,死死掐着自己的头发。
“那你倒是说啊……”
“我特么骑车跟张扬快到考场,就瞧见一辆拖拉机从小路拐出来,差点撞到个老太太,那拖拉机司机为了避让,撞在柴火堆里,司机一头扎进了津河里,那老太太也吓得失足摔进了水里!”
“县城的人全在学校考点那边看热闹,这里的事故压根没人注意!我跟张扬两个好不容易把两个人救上来,那司机还迷瞪着,老太太早就不省人事了!眼看时间来不及了,我让张扬赶紧去考试,我把老太太背着,抓紧时间背着去了县医院!”
李援北李定西两人吃惊的瞪大了眼睛,对李朝东说的一切目瞪口呆。
“幸亏我送的及时,等我看老太太被医院的人接进去,救回来了我才走!我出了医院,找人问了时间,都特么考了一半儿了,我抓紧时间过去,到了学校,才发现我的准考证都在包里,回了事故地,包不见了,司机也不见了……我找了一圈实在没辙,再跑回去,人家第一场考试都特么结束半小时了!”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李朝东懊悔的话响在耳畔,呜咽的哭声诉说着不甘。
李援北说不出来话,李定西也默默的流泪。
她们两谁也没料到事情是这样。
“救的人是谁?”李援北问道。
“我哪儿知道!”李朝东红着眼眶:“我根本没心情去管!那天我站在学校紧闭的大门外心想我完了!第一场至关重要的政治,我零分!而且,我的准考证不见了!剩下的考试,我考不了了!”
“我对不起嫂子,对不起大哥,对不起家人,对不起老师同学的关心,更对不起我自己这几年的努力!”
树屋里顿时寂静无声。
煤油灯的火苗跳动着,映照出三张表情各异的脸。
李向南站在门口,满身尘土在灯光下像是镀了层金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