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他面色憋红转至绛紫。
沈砚抬了抬手。
夏临倏然一松。
他跌摔在地,捂着脖颈猛咳不止。
周遭的侍从全都垂首不敢言语。
沈砚声色归于无波:“记起来了吗,究竟是如何谋害的抚瑶。”
“谁他奶奶的谋害那娘们儿了!”季应奇止住咳声,本就白皙的面色上浮着潮红,咬牙切齿:“你们可好好记清楚了,今天究竟用哪只手碰了大爷,来日砍掉的时候,别选错了!”
“田推丞。”沈砚唤。
“属下在!”
“酒醒的还不彻底,再来。”
“是!大人!”
沈砚转身,留下一句:“什么时候醒了再来找我。”
身后不断传来季应奇扑腾、水声与咒骂。
然而,次日清晨,找到沈砚的,不是刑狱的侍卫,却是寺卿裴希言。
老寺卿前几日过了六十五的寿庆,一头华发,平日里满目堆笑,弥勒佛一般。
官场走了一辈子,混出一身游刃有余的油滑秉性,偏偏临秋末晚将他安在了这么个泾渭分明位置。
模棱两可和稀泥,买好的事抢着做,真碰硬了便往后缩。
若下属冲得太猛,还要拉拽,久了,都一个个有样学样。
年底考评,各部互评时,大理寺这等本该最得罪人的法纪部门竟拔头筹,何等讽刺。
沈砚便是在这时被调回的。
五年前他调走前,是大理寺丞。
五年后,已任少卿。
只是这寺中已然物是人非。
二人理念不合,可沈砚虽柔却韧,加之圣上钦定。
裴寺卿这等官场老油条干脆借着年初一场风寒,在殿前失仪的由头,居家休憩。
偶尔来寺中,也是和沈砚喝茶闲叙,一副心甘情愿被架空的姿态。
如今前来,沈砚忙迎过去,恭恭敬敬伸手搀扶。
谁料裴寺卿拂袖躲开,冷冷道:“昨晚的案子如何了?”
沈砚手虚在空中,旋即合成一礼,“禀大人,还有诸多疑点,今日核对仵作的勘验结果,再听狱审的通传,然后……”
“还有然后?”老寺卿忽然打断,拔高音调:“沈大人啊,你就只查了这么一晚,告咱们大理寺滥用私刑的折子就砸在老夫的头上了,你若再有然后,依老夫看,老夫这个官也不用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