踉踉跄跄,棺木摇曳。
“大人?”宋侍郎不明就里。
“我……”尹尚书史无前例地口中磕绊,他手团在唇下咳了一声,“我忽然想,眼下人手可充足,是否需要部中再委派几人?”
宋侍郎道:“感谢大人,但小儿无功无名,还是从简便可,别再劳动他人了。”
说罢正要前行。
“宋侍郎!”尹尚书又唤他。
“两位大人呦,有什么话落棺再讲也不迟!吉时不可误啊!”执事举着罗盘催促。
尹尚书只得收声,让出通路,心中万千情绪,遮在面中。
再转过廊角,窗棱缝隙间,已不见了季有然放肆的姿态。
执事上前,招呼着将棺木停稳。
“准备抬身落棺!”悠长音调漫在院中,棺椁稳稳落地。
宋侍郎的身形又晃了晃。
尹尚书轻轻扶住。
他感激望了一眼,站稳,扶了扶素帽道:“大人请在此处稍后,抬身之事就交由我等即可。”
主家显然并不希望自己进到卧房,尹尚书只能停步。
目光却紧追窗口,虽然那里已看不出异样。
不多时,四名男丁各抬木板一角而出。
其上平放的尸首,衣衫齐整,双手交叠胸口,只是面上覆了张素巾,想必是丧仪的要求。
尹尚书紧握的拳这才稍稍松开。
“落!”执事引吭。
一行飞鸟从枝头惊起。
“儿啊!”宋侍郎忽然趴俯在尸身上。
先一步顺后窗跳出的季有然贴在墙边,听着一阵纷乱,慢慢渐息,随后“咔嗒”一声闷响。
盖棺定论,他长吁口气。
队伍抬着棺木向灵堂行去。
他探头张望,小心翼翼闪身而出。
心中又将沈砚骂了个体无完肤。
悄无声息溜回正堂,恰逢棺入主位。
亲眷宾客依次上前焚香吊唁,女眷们更是哭得几欲昏厥。
纷乱里无人注意。
季有然整整衣衫,跟随在队伍间,缓缓向灵堂走时,忽闻一道沉喝:“季有然!”
回头,尹尚书在不远处盯着他,目光如审视狱中囚犯。
连名带姓,季有然头皮一阵发麻,磨蹭着步子向尹尚书走去。
可胡诌的理由在心中滚过几番,都显荒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