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贴墙而过,苏昭挤着长福又向深处瑟缩几分。
直至那身影没入深雾,才吁口气,可喘到半息,手腕被一把捏住。
苏昭几分惊诧,望向长福。
长福的目光死死盯着那人远去的方向,“东家!刚刚那人抱的东西,我看见耷拉下来一只脚,露出来的鞋应该是东家你的,不不,你之前送给尤松的!”他已然语无伦次。
苏昭一把反握他手,“你当真看清?”
“错不了,那鞋的花样是我去挑的,独一份!”
苏昭心下重重一沉。
时间紧迫,她来不及深思,“你去寻沈砚,我跟上那人!”她阻了长福的争辩,急急道:“你个儿大,根本藏不住,我袖剑上沈砚涂的那药粉还有余留,你带他拿火把寻我便是!”
尾音还未落,苏昭已冲向巷头。
雾气随着吐息沁在胸腔,又凉又洌。
转过巷头,竟见那道黑影驻立,一辆马车恰在此时停在他的面前。
他掀开车帘,将怀中那团事物丢入其中。
虽只一瞬,但苏昭看清,那赫然便是尤松。
就在她飞速思虑该如何追赶一辆马车时,黑衣人忽然停滞,随即扭头望向巷中。
巷中隐约闪过一片衣衫。
是长福!
黑衣人目光飒去,忽而移步,似一展翅蝙蝠,无声无阻。
苏昭几乎同步从墙角窜出,在迷雾遮掩间,翻身滚进了仍翕动的车帘中。
不多时,马车启驾,应是那人已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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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并未听到交戈之音,长福对这片巷道也分外熟识,曾背着邱宝被数十打手追跑在其中,想来能安然脱身。
而眼下处境更为关要。
苏昭侧头,尤松正浑身瘫软趴伏。
她小心凑前,轻拍几下,并无回应,凑近轻嗅,果然唇鼻间有迷香残留的味道。
飞速甩出袖剑,另一只手捂在尤松唇上,剑尖稳准刺入她掌心。
尤松抽动一下,被疼痛唤醒,惊叫拦在喉间,瞪大的眼眸在逐步映清苏昭后,松软几分。
苏昭冲她比了禁音的手势,见她点头,才移开捂盖的手。
车马行速不快,苏昭贴在车壁,透过仅漏缝隙的窗扇看出。
青石墙板竟只隔一拳距离,想来是拐进了窄巷。
如此甚好,苏昭拉了拉尤松,指向帘外,做了翻滚的手势,意味伺机跳车。
巷窄,就算车头前的人发觉,断调转不过来,等跨过追捕,也已有一段间隔,余留逃跑空间。
尤松意识渐明,目光散却惊恐,凝起坚韧。
二人挪到帘边,苏昭一手搭在其上,一手拉住尤松,心中默数三二一,蓄势而起,豁然掀开,却定在原处。
帘后车架,黑衣人无依而立,袍布在风雾中猎猎,似倒垂房檐的蝙蝠。
面容遮蔽,唯有一弧唇线显现,扬起令人心惊的熟悉弯折。
嗓音喑哑磨砺,“又见面了,苏掌柜。”
一如当日在牙行交易,胁迫她输运死刑犯的狠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