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按理应与沈砚同岁,生得亦是俊朗舒挺,却一口一个砚哥哥称着,心智确如传言般,停滞在了孩童时段。
“走!你跟着琰儿去见砚哥哥,得让他当面赞一句才作数!”
季有然心念盘桓,若当真为沈砚举措,他大约身受困局,不得已借三皇子为搭界,可必定是在宫中,诸事难料。
“殿下,此等喜事,自要寻个见证,你且等臣片刻。”
于是,季有然调头寻了自家尚书尹正闻。
尹正闻与沈砚共事多年,对沈砚行事也有所了解,如今怕是实属危急。
当下不再赘言,带着季有然迎上等在原地,焦急徘徊的周琰。
“殿下,臣随您一并见证。”尹正闻模样冷峻,不苟言笑,周琰斜目看了看他,但因求赞心切,未置可否,拽住季有然便阔步而行。
只是途中,又凑到季有然身畔,压低声道:“季哥哥,你带那人,看着不像见证,倒像要打人,不会要抢了琰儿的赞赏吧!”
要打人的尹正闻无心听那二人私语,随着走,心下一点点沉郁,不知不觉停了步。
此处路径,所引之处,竟通向后宫。
就在他要唤止季有然时,却见太后宫中那位姓许的掌事太监正垂拂立在门前。
“三殿下,您跑哪儿去了,叫老奴好找。”
旋即看见尹正闻,面露惊诧,施礼道:“多年不见,尹大人还是如此意气风发,老奴一早就瞅着今日这风吹得稀罕,不成想吹来了您这位贵客。”
老太监笑得眉眼褶顺,话中却阴阳百态。
太后当初还是皇后时,手握重权,不少朝臣上赶攀附,连带身边的奴婢也跟着鸡犬升天。
时任大理寺少卿的尹正闻一直岿然不动。
此等官阶本不配入眼,谁知掌事太监家的亲侄却仗势当街行凶,打死了个与他争执的路人。
此案为尹正闻审理,素闻他刚直秉性,太监无缝可寻,不得已求了皇后出面。
皇后趁宫宴之机将尹正闻唤到身边,温言相劝。
“到底他是本宫知近之人,他们许家二子,他陪在了本宫身畔,他兄长早年病故,家中就留这一根独苗,还望大人网开一面。”
旋即又提及尹家年岁相当的侄亲,“听闻大人家中亦是仅这一株,大人定能体谅。等开春,我便向陛下建言,让那孩儿跟着几位皇子国戚的一并进太学。”
“臣谢恩。”尹正闻躬身。
太监心下一松,有几分不屑。
这尹大人也不过拿乔,真搬出高位与好处,还不是手到擒来。
“可容臣有一事不明。”他忽然道。
“大人请说。”
“依皇后娘娘之意,许家子嗣单薄,就该垂悯,那妄死之人,可是因多几位兄弟,死了便不足为惜?”
皇后顿僵。
许家独苗被如期当街问斩。
尹正闻的官途,也因此举坎坷非凡。
然而一转多年,尹正闻已官至刑部尚书,老太监却随宫事沉浮深入简出。
如今再见,亦是始料未及。
然而不待尹正闻回话,周琰已跳到老太监面前,“许公公,我正和砚哥哥做游戏!”
“砚哥哥?”老太监眉间一蹙。
“就是沈砚呀!以前他总陪琰儿玩的,公公怎么忘了?”
“沈大人?他如何会在此处?”老太监疑道。
“怎么不在,他刚刚还从门里送了块玉牌给琰儿!”周琰拉起他的衣袖便往一旁的候房带。
尹正闻与季有然对视一眼,也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