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您没事吧?怎么又惊出了一身冷汗啊!”
浣溪捧着盏羊角灯坐在宋琼琚床前,满脸担忧地看着自家姑娘。
今晚入睡前,宋琼琚就叫她先别睡。
要是看见她蹙眉捧起心口,就立刻把她叫醒。
她虽然不知姑娘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要求,却也依旧这样做了。
现在看着自家姑娘苍白如纸的脸色,浣溪顿时更加忧心起来。
姑娘之前夜夜梦魇也就算了,如今更添了心口疼的毛病。
再过几天,就算姑娘训斥她,她也要请个神婆子回来,给姑娘好好看看才行。
“无妨,你去把暖阁的灯点上,咱们今天晚上不睡了。”
幸好她预料到了,晚上和赫连璟在梦境里相见的时候也许会出事,安排了浣溪叫她起来。
要不然,她如果再和赫连璟在那里待下去,还不知道会露出什么破绽。
要是真的让赫连璟抓到把柄,坐实了她就是他梦里的女子。
到时候,她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听了宋琼琚这话,浣溪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还是依言去收拾暖阁了。
这会子才四更天,姑娘就不睡了。
明明姑娘脸色这么不好,现在应该更加好好休息才是。
要是天天这么熬着,把身子熬坏了,可怎么好。
宋琼琚见浣溪走远,这才拿起她留下的锦帕,擦拭起脸上的薄汗。
不是她不想睡,而是她怕,要是她再睡过去,再在梦里撞上赫连璟可怎么好。
反正她白日里也没什么要紧事,趁着赫连璟上朝的时候补眠,她也能够睡得安心些。
转眼几个时辰过去,宋琼琚面前的乌木嵌银丝山水画案上,几丛海棠正在洁白如玉的宣纸上绽放。
她伸手揉了揉有些酸胀的手腕,放下笔,解开了襻膊。
宋琼琚扭头看了眼抱着灯柱睡得正香的浣溪,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她没叫醒浣溪,自己推开门,走了出去。
晨光熹微,淡金色的阳光如薄纱般漫过青瓦檐角,斜斜地流淌进小院。
檐下铜铃轻晃,碎光点点,映在青石板上,象是撒了一地细碎的金箔。
院角的梨树新开了花,花瓣上凝着未曦的露水。
被光线一照,晶莹剔透,宛若缀了点点珍珠。
绣房的雕花窗棂半开,日光通过茜纱,在梳妆台上投下抹朦胧的胭脂色。
阶下小婢正扫落花,扫帚划过地面,扬起细尘,在光束里浮浮沉沉,细碎而又美好。
宋琼琚抬手,一个小丫头忙走了过来。
她刚想交代小丫头去传早膳,却见王夫人身边的翡翠高扬着脸,扭着腰肢从外头走进了院子。
翡翠见宋琼琚就在院子里站着,脸上的倨傲不由得被吓退了两分。
她福了福身,微眯着眼看向这位向来被自己主子恨入骨髓的宋大姑娘。
“大姑娘,我们夫人屋里摆了早膳,让您过去一起用些。”
宋琼琚听着翡翠的话,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她这个继母,之前从未叫她一起去用过饭食。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肯定是没存了什么好心思。
她昨日才刚被太子殿下退婚,今日,难道他们就忍不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