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还没动火,气就己经热了。
他转身回卧室,从抽屉里拿出一把钥匙。
那是他老家的门钥匙,黄铜旧式,边角磨得发亮。
他盯着那钥匙看了两秒,然后拉开抽屉,把它放了进去,压在一张塑封相片下。
相片里,是一栋老屋和两个坐着的人。
他没有看第二眼,只关上抽屉,转身出门。
——今年起,他不回老家了。
夜里,他独自在阳台上坐了会儿。
风不大,楼下有孩子放鞭炮的声音。
爆竹哔哔啪啪地炸着,偶尔传来一声大人喊“别往车下面扔”。
他没动,手里捏着一张塑封的照片。
那是老家的老屋。
前排坐着他爸他妈,穿的还是九几年过年那身旧棉衣,背后墙角露着水渍,边上晾着一条灰毛巾。
那张照片他看过很多遍,每年回老家,年三十晚上都会盯着它发一会儿呆。
只是今年,他没回去。
不是舍不得火车票,也不是没时间。
是因为他知道,他回去,也没人了。
他爸妈在他十六岁那年出了事故。
家里房子后来半塌半残,亲戚都只剩“过年发信息”这层关系。
以前他每年还会回去看看屋子,站在门口看几分钟,进屋翻翻抽屉,擦一擦照片灰。
但今年不一样。
范向东现在住的屋,有窗、有电、有热水、有书桌,有一个人会在他出门前,顺手帮他把衣领扯正。
不是谁要替代谁。
是他人生第一次,有了个“不是他回头去找的地方”。
而是范向东可以站着往前走的地方。
他低头看了照片一眼,指尖轻轻在父母那张脸上按了一下。
没说什么。
然后他把照片放进抽屉,盖上本子,锁上,钥匙收回口袋。
——记得,但不回去了。
范向东出门了,说去楼下买点酒精和清洁布,说完就走了,背影没留痕。
门关上的时候,屋子彻底安静下来。
陆瑾言站了一会儿,抬手按下电话拨号。
这个号码她己经几个月没拨了。
通讯录最上面那个“l”开头联系人,名字没改,一首是“陆老头”。
电话响了两声,那头接起。
“喂。”
陆瑾言没寒暄,只说了一句:“公司这边,我这一阶段打完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没有回应。
她继续道:“项目做了五个,全部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