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远处尘烟已起,纪灵的大军正快速逼近。孙坚翻身上马,古锭刀铮然出鞘:“准备迎敌!”
独龙坡的夕阳将整片山野染成血色。孙坚勒马立于坡顶,望着远处腾起的尘烟——纪灵的先头骑兵已经逼近,最多半个时辰就会赶到。
“父亲,让我留下来断后!”孙策跪在马前,甲胄上还带着昨日战斗的伤痕。少年眼眶通红,手中长枪攥得发白。
孙坚没有立即回答,只是将一卷帛书塞入怀中,然后亲手扶起儿子:“策儿,记住,孙家的未来在你肩上。”
“可是——”
“没有可是!”孙坚突然暴喝,声如雷霆,惊起飞鸟一片,“郭将军!”
郭汜快步上前,这位西凉老将此刻面色凝重如铁:“文台……”
“按昨日商议,你与犬子率主力继续东进,务必在三日内渡过淮水。”孙坚语气平静得可怕,“我率三千死士在此阻击纪灵。”
郭汜虎目含泪,突然单膝跪地,行了一个西凉军中最重的礼节:“郭某此生,不负文台!”
孙坚笑了笑,转向一旁的程普、黄盖等老部下:“你们也随少主走。”
“主公!”程普跪地叩首,额头抵在冰冷的泥土上,“让末将留下吧!”
孙坚摇头,从怀中取出一枚染血的玉佩——那是他当年在洛阳所得,一直贴身携带:“德谋,把这个交给权儿。告诉他……父亲来不及教他骑马射箭了。”
程普双手接过玉佩,突然痛哭失声。整个营地弥漫着悲壮的气息,就连战马都安静下来,仿佛感知到了什么。
“时间不多了。”孙坚翻身上马,古锭刀在夕阳下泛着寒光,“全军听令!孙策、郭汜率主力立即启程;韩当、祖茂领前军开路;程普、黄盖护卫中军。违令者——斩!”
军令如山倒。片刻之后,大队人马开始向东移动,只留下孙坚亲自挑选的三千江东子弟兵。这些战士默默列阵,每个人腰间都系着一条白布——江东死士的标志。
孙策被程普强行架上马背,少年将军挣扎着回头,看到父亲挺立在坡顶的身影越来越小,最终化作天地间的一个黑点。
“父亲——!”撕心裂肺的喊声回荡在山谷间。
孙坚听到了。他没有回头,只是握刀的手又紧了几分。
“列阵!”
三千江东子弟迅速在独龙坡狭窄处布下防线。孙坚将部队分为三队:第一队占据坡顶,弓弩齐备;第二队埋伏在两侧树林;第三队是精锐骑兵,由他亲自率领,准备最后的冲锋。
“兄弟们,”孙坚的声音在暮色中格外清晰,“今日一战,有死无生。但我们的死,将换来少主和数万同袍的生!”
三千人齐声呐喊:“愿随主公死战!”
喊声未落,远处已传来雷鸣般的马蹄声。纪灵的大军终于到了。
“准备!”孙坚高举古锭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