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儿气得上前踹了他一脚,可那人却仍没有抬头。他的眼睛重重的阖上,脸色被篝火映的明灭不定。
他不会已经死了吧!
连忙探了探他的鼻息,还好那人还有一口气。可要是再拖下去,他是死是活可就难说了。眼见蜂群逐渐靠近,非儿连忙捡起一根还在烧着的木棍朝蜂群挥去。毒蜂怕火,连忙散开,但仍有零星几只毒蜂没有逃走。
非儿手中有火,毒蜂自然不敢靠近,可那已经昏迷的黑衣青年可就没有那么幸运了。毒蜂在他那张白皙俊美的脸上蛰了不大不小的两个包,那双用来拿剑,动不动就要杀人手现在倒真是肿得像猪蹄一样。
非儿见状,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人说话呀,都是这样,好的不灵坏的灵。刚才还想让他被蛰成猪头,现在就应验了,她是不是也能混个“铁口直断”的名号了?
“喂!扫把星,醒醒!”拍了拍那人的脸,被毒蜂蛰过的地方肿得老高,他一张白皙端正的脸现下已经面目全非,纵然是他的仇家站在他面前,也决计认不出他来。
不知是脸上吃疼还是听到非儿叫唤,那黑衣青年睁开了眼睛,显然不知身在何处。可不过片刻功夫,他的眼神又变得锐利刺人,整个身子都绷得紧紧的,就像是一只随时打算扑上去咬断敌人喉咙的豹子一般。
非儿见他醒来,高兴笑道:“我还以为你死了呢!”黑衣青年冷眼一眯,手里匕首“唰”的一声划了过来,倘若非儿躲得慢了片刻,不被他割破喉咙,也少说会被毁容。
“喂!”非儿不满的大叫一声,“别跟姑奶奶说你还因为我看了你的容貌便要杀了我!”
那黑衣青年扶着树干慢慢站起来,气息还有一丝虚浮,如果不是被那毒蜂蛰了一下,恐怕现在他也不可能醒过来。见那绯衣姑娘瞪着眼睛气呼呼的看着他,黑衣青年冷冷说道:“既然知道我定是要杀了你,为何又跑来送死?”
“你以为我就这么想跟着你?”非儿仍是不敢靠近,这人比起林子里的妖魔还要危险几分,动不动就像杀人,当真冷血无情不成?“你把东西还我,我立刻就走。那六十四个铜板算我倒霉!”
那黑衣青年瞥了非儿一眼,本想说些什么,可身子一顿,双腿已不能撑住重伤的身体。那人半跪在地上,身子不住轻颤。
非儿见状连忙走过去查看那人的伤势,他胸前衣襟已被鲜血染透了大半,豆大的汗珠不断从额头滴落,显是受伤颇重。那人像是已经疼的没有知觉了一般,就连非儿碰到他的伤口都没能让他皱下眉头。她捡起匕首划开那人的衣服,伤口还在流血,一根断箭,箭头扎在肉里,又狠又深。
黑衣青年睁着眼睛努力保持着清醒,如果不是伤口位置比较特殊,他早就自己处理了,哪里还会拖到现在?
非儿看着他的伤口就觉得自己的身上都在疼,她小心翼翼的检查着伤口,有点无从下手的感觉。那黑衣青年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他歇了歇,见非儿许久没有动作,便出声催促道:“挖出来。”
“挖?!”伤口还在流血,断箭上面有倒刺,取出来定是剜心的疼痛。而那个人居然毫不在意的让她挖出来?
非儿不敢置信的问道:“我来?”
“不然还是我自己来么?”黑衣青年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就像是在看一个傻瓜一般。
轻轻的剥开那层血肉,黑衣青年已经疼得浑身颤抖了。非儿有些哭笑不得的问道:“挖出来会很疼的。”
“这口子是要开在你身上的?”他语气不善,整个儿人越发的烦躁。
非儿连想都没想,直接回答道:“当然不是。”
“那就挖。”见他神情冷淡,丝毫不把那种疼痛放在心上,非儿也就不再管那么多,既然那人让她动手,她照做就是了。
“喂,我叫程非烟,名字是公子替我取的。大家都叫我非儿,你呢?”非儿在火上烤了烤匕首,和他说话是想分散他的注意力,兴许这样能减轻一点痛苦。
刀锋一偏,划开了他的皮肉,大股的鲜血涌了出来,粘到她的手上,让人说不出的难受。见他不说话,非儿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这人仿佛天生就冷,说话冷冰冰,眼神冷冰冰,就连对待自己的身体都能下得去这样的狠手,他还有什么事不敢做的?
匕首在他的血肉里一剜,那银亮的箭头出来了一些,尖利的倒刺撕扯着他的血肉,看起来异常恐怖。黑衣青年咬牙发出一声闷哼,豆大的汗珠从头上滚下来,唇上血色全无。
听得他那声闷哼,非儿顿时手忙脚乱,连忙问道:“弄疼你了?!”黑衣青年艰难的摇了摇头,现下已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再这么耗下去,就算他不会因为失血过多而亡,也会被活活的疼死。
非儿索性一使力,狠狠的将箭头挖了出来。伤口的血流的更厉害了,非儿撕扯了一块衣服按在他的伤口上,好在包袱里还有公子给的上好金疮药,今天就便宜这个扫把星了。
非儿看着手里的泥金小罐,唇角抿了抿,有些心疼的移开眼,手里一抖,洒了不少在他伤口上。那黑衣青年竟是没有疼晕过去,只是咬紧了牙关,硬生生的挺了过来。
许久,他才缓缓的开口说道:“沈青桓。”
“啊?”
那黑衣青年撇了撇嘴,无奈说道:“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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