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丰粮行
刘掌柜
官府
垄断
这些关键词,组合在一起,构成了一张名为“绝望”的大网,正铺天盖地地朝着青阳县城,乃至周边所有村落的百姓,当头罩下。
陈默吃完最后一个馄饨,连那鲜美的汤都喝得一滴不剩。
他将十五文钱轻轻放在桌上,原本因赚到第一桶金而产生的些许喜悦,此刻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沉重的冷静。
他站起身,没有丝毫犹豫,径直朝着商人口中提到的,城西的义丰粮行方向走去。
他必须亲眼去看看,如今的米价,到底到了何等疯狂的地步。
越是往城西走,街道便越是萧条,空气中的那股热闹气也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压抑的沉寂。
还未到粮行门口,陈默便看到一条长长的队伍,从一个大院门口,一直延伸到了街尾。
排队的,无一不是和他来时路上遇到的乡民一样,衣衫褴褛,面有菜色。
他们脸上带着焦急、期盼,以及更深层次的麻木。
队伍的最前方,便是义丰粮行那高大的门脸。
门口站着四五个身材壮硕、手持棍棒的伙计,他们满脸横肉,眼神凶悍,不像米行的伙计,倒更像是官府的打手。
“排好队!都给老子排好队!谁敢插队,打断他的腿!”
一个领头的伙计,不耐烦地用棍子敲打着地面,冲着人群大声呵斥。
队伍蠕动得异常缓慢。
陈默看到,一个头发花白的老汉,颤颤巍巍地捧着一个小布袋,里面装着他全部的家当。
他将布袋递进窗口,苦苦哀求着:“掌柜的,行行好,就给一升只要一升糙米就行,家里的孙子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
窗口里,一个尖嘴猴腮的账房先生,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冷冷地吐出一个字:“钱。
“有,有”
老汉连忙将布袋里的铜钱全都倒了出来,仔细地数了一遍又一遍,一共是四十二文。
账房先生瞥了一眼,不屑地撇了撇嘴:“四十二文?只够买半升。爱买不买,不买就滚,后面还有人等着呢!”
“半升?昨天昨天还能买大半升的啊!”
老汉急得老泪纵横,“掌柜的,求求您了”
“滚!”
那领头的伙计见状,立刻大步上前,一把将老汉粗暴地推开。
老汉本就营养不良,哪里经得住这一推,踉跄几步,一屁股摔倒在地,布袋里的铜钱撒了一地。
周围的人,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和同情,但更多的是恐惧。
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扶,生怕惹祸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