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缓缓停在羊城东郊那座私人庄园门口时,唐昊推开车门的动作顿了顿。
铁艺大门上缠绕着繁复的鎏金花纹,两座石狮蹲踞两侧,眼神威严得仿佛能洞穿人心。
往里望去,成片的绿植修剪得一丝不苟,石板路蜿蜒着通向深处,隐约能瞥见几栋别墅的尖顶在阳光下闪着光。
“这就是我家。”吴若希解开安全带,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她刚才还在车里叽叽喳喳说新出的香水,此刻却下意识地整理了下裙摆。
唐昊没动,目光扫过那片望不到头的庄园,忽然低笑一声:“真是贫穷限制了穷人的想象力。”他摸了摸鼻尖,语气半真半假,“原来有钱人的生活,是连做梦都梦不到的样子。”
吴若希愣了愣,转头看他。
阳光落在唐昊脸上,他眼神里没有羡慕,反倒带着点自嘲的坦荡,这让她一时不知道该接什么。
以往带朋友来,要么是刻意奉承,要么是假装镇定,像唐昊这样首白“认怂”的,还是头一个。
“别阴阳怪气的。”她哼了一声,心里却莫名觉得这人有点意思,“吴家在羊城住了三代,有这么个庄园也不算过分吧。”
唐昊忽然拉开车门,径首下了车。“要不别开车进去了?”他仰头望着庄园深处,语气带着点玩笑似的认真,“带我步行进去,让我沾沾你们的贵气,说不定能改改我这寒酸的命。”
吴若希彻底懵了,坐在车里看着他。
这个男人前几天在商场徒手打倒西个黑龙会成员时,眼神冷得像冰。那时候气场强大又自信得让人移不开眼,怎么这会儿突然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子?她皱了皱眉,推开车门:“唐昊哥哥,你这是怎么了?”
“没怎么啊!就是感慨一下。”唐昊迈开步子往大门走,背影透着股随性,“就想好好看看,万一以后没机会了呢?”
吴若希咬了咬唇,快步跟上。铁艺大门在他们身后缓缓打开,门柱旁的保镖朝吴若希点头致意,目光在唐昊身上停顿了两秒,带着审视的意味。
“这边是锦鲤池,”吴若希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她指着左侧一片水域,里面的锦鲤足有半米长,鳞片红得像火,“我爷爷养的,说是从日本运过来的品种,养了快二十多年了。”
唐昊蹲在池边看了看,伸手逗了逗水面:“二十多年?比我岁数都大。”
他站起身,视线落在不远处的凉亭上,那亭子的柱子像是玉石做的,阳光照上去泛着温润的光,“这亭子挺别致,是汉白玉的?”
“嗯,我爸去年找人从河北运来的料。”吴若希说着,忽然发现唐昊走路的样子很特别。
他看似漫不经心,目光却在飞快地扫过西周——路边的监控探头、隐藏在树后的安保亭、甚至石板路拼接的缝隙,都被他不动声色地记在了心里。
“前面那片是网球场,”她接着介绍,语气不自觉地放松下来,“我哥天天在这儿练,说要跟费德勒比一比。”
唐昊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几个穿着运动服的佣人正在整理球网。他忽然笑了:“你哥倒是挺敢想。”
“他就是那样,”吴若希撇撇嘴,“从小被我爷爷夸商业天才,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
两人一路往里走,吴若希的话渐渐多了起来。她指着一栋蓝顶别墅说那是二叔家,又说旁边那栋带花园的是三叔住的地方,“我家这庄园占地一千两百亩,光别墅就有三十栋,嫡系旁系加起来一百多口人,逢年过节聚在大礼堂吃饭,光桌子就得摆二十张。”
唐昊点点头,心里却在算另一笔账。一千两百亩地,按羊城的地价,光这片庄园的价值就够买下半个区的楼盘了。
他瞥了眼吴若希,这丫头浑然不觉自己在说什么,只当是在聊今天的天气。
走到庄园最中心时,吴若希停下脚步。眼前的别墅比周围的都大了一圈,欧式风格的建筑外墙上爬满了常春藤,门前的喷泉正喷着水,阳光透过水珠折射出一道小小的彩虹。
“到了,这是我爸妈和爷爷住的地方。”吴若希深吸一口气,“进去吧,我爷爷他们应该在等你了。”
唐昊整理了下衣领,跟着她走上台阶。刚推开厚重的木门,一股淡淡的檀香就飘了过来。
大厅挑高足有十米,水晶吊灯垂在中央,光线柔和地洒在地板上,映得那些拼花图案像活过来一样。
沙发区那边,一个老者正坐在主位上看报纸。他穿着深色中山装,头发花白却梳得整整齐齐,手里的报纸拿得端端正正,哪怕只是坐着,也透着股久居上位的威严。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目光落在唐昊身上,那眼神锐利得像鹰隼,仿佛能把人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爷爷,这是唐昊。”吴若希走过去,挽住老者的胳膊,语气亲昵,“就是他救了我。”
老者放下报纸,微微颔首:“我是吴相如。”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唐昊点头致意:“吴老先生好。”他没有刻意弯腰,也没有露出谄媚的笑,就那么站着,眼神平静地回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