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次开口,声音里已经没有了哭腔,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平静:“谢谢你。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顿了顿,她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我现在就去军区医院。我不走了。”
“我……我去跪在军区医院门前!”
“我会一直跪,跪到赵将军醒过来,跪到他……原谅亮平为止!”
她曾是天之骄女,是京城大院里长大的孩子,从小到大,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
下跪?
这个词,在她的人生字典里,根本就不存在。
可是现在,为了救她的丈夫,她必须抛下所有的骄傲和尊严,用最原始,也最惨烈的方式,去祈求一份渺茫的原谅。
眼泪从指缝间渗出,滚烫地落在她冰冷的手背上。
但哭泣只持续了短短一分钟。
她猛地抬起头,用手背狠狠抹去脸上的泪水。
祁同伟挂断电话。
钟小艾那句破釜沉舟的“我去跪”倒是个烈性子。
电话又响了。
传来他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沉稳,掌握大局。
是高育良。
“同伟,立刻到京州军区医院来。”
高育良的声音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命令式的口吻不容置喙。
“情况很不好,赵援朝进了抢救室,生死未卜。瑞金书记和达康同志已经过去了,你也必须马上到场。”
每一个字都像一颗子弹,精准地打在祁同伟的神经上。
“是,老师!我马上出发!”
他甚至没敢多问一句,挂了电话,抓起椅背上的警服外套就往外冲。
走廊里的灯光惨白,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警车早已在楼下待命。
司机见他神色凝重地冲出来,立刻拉开了后座车门。
祁同伟弯腰上车,车门即将关上的瞬间,他的视线不经意地扫过警戒线外。
夜色中,一个单薄的身影孤零零地站在那里。
是钟小艾。
她还真没走。
祁同伟的动作顿住了。
“等一下。”
他对司机说。
警车缓缓滑到警戒线旁。
车窗平稳地降下,祁同伟招呼。
“上车吧。”
警戒线外的钟小艾猛地抬起头,看到车里的祁同伟,整个人都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