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念头在侯亮平和陈海的脑海中同时闪过:还有同伙被抓了?
押送他们的士兵松开了手,站在了他们身后,像两尊门神。
“进去!坐下!”
其中一个警察指了指审讯椅旁边空着的两张椅子,语气不耐烦。
侯亮平的目光死死盯着那个背影,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攫住了他。
那个身形,那头略带花白的头发……
太熟悉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像个木偶一样,机械地往前挪动脚步。
陈海也同样面色惨白,脚步虚浮,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那个背影。
随着他们的走近,审讯桌后警察的身影不再遮挡他们的视线。
终于,他们绕到了审讯椅的侧面。
当他们看清那张脸时,时间在这一刻凝固了。
那张熟悉的、本该出现在检察长办公室里、运筹帷幄的脸,此刻写满了他们从未见过的灰败与疲惫。
眼窝深陷,嘴唇干裂,曾经梳理得不苟的头发也有些散乱。
他被一副明晃晃的手铐,牢牢地锁在审讯椅的扶手上。
是季昌明。
是他们一路嘶喊着、寄托了全部希望的季检。
是他们眼中坚不可摧的体制保护伞。
轰隆!
侯亮平感觉自己的大脑像被一道惊雷劈中,瞬间一片空白。
所有的声音、所有的思绪、所有的挣扎和呼喊,都在这一刻化为乌有。
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喉咙里被灌满了水泥。
眼前的一切是如此荒诞,如此不真实,比最离奇的噩梦还要可怕。
他刚刚还在车里信誓旦旦地高喊,季检会来接他们,季检会为他们主持公道。
可现实却给了他一记最响亮的耳光。
他的救世主,他最后的希望,此刻就坐在他面前,和他一样,不,是比他更惨,成了一个等待审判的阶下囚。
陈海的反应更为剧烈,他踉跄着后退了一步,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嘴里无意识地呢喃着:“季……季检……?”
那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充满了破碎的惊骇。
被称作“季检”的人缓缓抬起头,浑浊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
当看清是侯亮平和陈海时,季昌明的嘴角抽动了一下,想挤出一个苦涩的笑容,但最终只是化作一声悠长的、满是绝望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