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那种欺负,不是别人打他骂他那种明面上的。
是……是一种我说不上来的感觉,反正就是觉得不对劲。”
他深吸了口气,努力组织着语言:“土豆跟我说,他同学说他哥哥对他不好,说你……说你对他不好。
你说这事儿怪不怪?
他平时跟你亲得很,怎么突然就被同学的话绕进去了?
而且变得很没有安全感,就像怕你不要他了……”
赵一鸣看向顾从卿,眼神里满是认真:“我也说不准是哪里出了问题,但孩子不会平白无故说这些话。
要不……等他放学回来,你再好好问问他?
旁敲侧击也行,总得弄明白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顾从卿脸上的轻松渐渐褪去,他靠在床沿上,指尖轻轻敲着膝盖,心里也泛起一丝嘀咕。
是啊,土豆平时跟个小尾巴似的跟着自己,怎么会突然在意“哥哥对他不好”这种话?
难道真是学校里有什么事,让他心里犯了嘀咕?
还有就是土豆最近是真的黏人,只要他在家,就恨不得每一分每一秒都跟他在一起。
而且最近对刘春晓的态度也不太好,总是赶人走。
“行,”顾从卿点了点头,语气沉了些,“等他回来,我问问他。”
赵一鸣见顾从卿低着头沉思,眉头微蹙,便知他心里在琢磨土豆的事。
他没再多说,轻轻带上门。
周姥姥正拿着棒针比划着,见他回来,笑着往旁边挪了挪:“从卿那小子咋了?脸拉得老长。”
“没啥,可能在想事呢。”
赵一鸣拿起刚才没绕完的毛线,重新坐在小板凳上,手指跟着周姥姥的动作学起了起针,心里却觉得这样的午后格外安稳。
他离着父母远,在顾家待得久了,总觉得周姥姥的唠叨、院子里的烟火气,比什么都暖。
屋里的顾从卿却没那么平静。他向来不是急躁的人,可一想到土豆那小不点可能在学校受了委屈,还憋在心里不肯说,就坐不住了。
赵一鸣的话像颗小石子,在他心里荡开圈涟漪——就算是自己想多了,也总得亲眼确认才放心,万一呢?
他猛地站起身,心里有了主意。
与其等放学回来追问,不如现在就去看看。
他径直往学校去,路过校门口的国营饭店时,特意进去买了两个土豆爱吃的菜:一盘溜肉段,一碗西红柿炒鸡蛋,都用保温饭盒仔细装了。
离放学还有几分钟,顾从卿在门卫室登了记,手里拎着保温饭盒,脚步轻快地走进学校。
教学楼是红砖砌的,两层楼不算高,楼道里静悄悄的,只有各个教室里传来老师讲课的声音。
他记得土豆说过自己在二楼最西头的教室,便顺着楼梯慢慢往上走,皮鞋踩在水泥台阶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到了二楼,他远远就看见西边那间教室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算术题的讲解声。
顾从卿没进去,就靠在走廊的墙壁上等着,目光落在门把手上,心里想着等会儿土豆看到自己,怕是要惊得跳起来。
没过多久,下课铃声尖锐地响起,教室里瞬间炸开一阵响动。
老师拿着教案走出来,看到门口的顾从卿,愣了一下,他连忙点头示意,等老师走远了,才轻轻推开教室门。
“土豆。”他扬声喊了一句。
角落里正收拾书包的小身影猛地一顿,抬起头,看清门口的人时,眼睛瞬间瞪得溜圆,书包带还挂在胳膊上,就蹦了起来:“哥哥!你咋来了?”
周围的同学也纷纷看过来,有几个认识顾从卿的,还小声议论着“那是土豆的哥哥”。
土豆却顾不上这些,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门口,仰着小脸盯着他手里的饭盒,鼻子动了动,眼睛亮晶晶的。
“哥,你是不是给我带好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