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里早就点上了蜡烛,此时只是稍稍有些昏暗,但四下透光,仍是明晃晃的。
一身皂色锦袍的魏佲轩正在窗边的桌案前研墨,案上是铺就的雪白宣纸,空白一片。
“魏叔叔。”平阳公主一进来,便似撒娇般喊道。
她喊的真心实意,并不是因为对方的身份和权势,只是因为自己从小便是由对方看大。
在外,他是令人闻风丧胆的东厂督公,在内,却是她在宫中为数不多的亲人。
二十多年前,对方救了自己的母亲,圣眷在心。这十多年来,同样护了自己周全,是以不管别人怎么看,眼前这人都是她的魏叔叔。
“衿儿今日怎么有空来了我这啊?”魏佲轩磨着墨,抬头笑问。
平阳公主名为周衿,本来大周皇子若是按辈分来算的话,此辈当是名中含个‘锦’字,比如太子周锦言,二皇子周锦书。
但当生下平阳公主后,当今陛下便以其为女儿身,隐去了‘锦’字,取名为‘衿’。
魏佲轩自然知解其意,只不过自然不会说出来就是。
此时周衿听了,脸上急色减了少许,不知怎的,每次听他说话,似乎有天大的事情,也都会变得平缓起来,站在他的面前,心里的浮躁也都没有了。
“是衿儿今日出宫,出了岔子。”她小心说道。
魏佲轩皱了皱眉,“出宫?”
周衿吐了吐舌,微微低头,有些不好意思。
她的身边自然是有对方的人暗中保护的,每次出宫,事实上眼前这位都是了如指掌。但偏偏,最近几次她都是与身边那些金吾卫中人配合,瞒着对方出去的,是以她才会带着愧疚,如同做错事的小孩一般。
魏佲轩脸上仍是和煦的笑意,他问道:“出了什么事?”
周衿一直偷眼看着,在发现对方确实没有生气后,这才暗自舒了口气。
她略作斟酌,便将今日在西坊发生的事说了,求助的意思自然很明显。
魏佲轩停下了研墨的动作,“锦衣卫?”
“是啊,若不是那些锦衣卫恰好在,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周衿眼中的情绪有些复杂,要知道,自袁城一案后,她对锦衣卫的感官一直不好,但今日却是因为锦衣卫才脱身,这不得不说有些别扭。
魏佲轩见她脸上还有些后怕,知道今日怕是真的凶险万分,当下也没有出言劝诫,只是说道:“那可真的要谢谢那些锦衣卫了。”
“是啊是啊,还有高将军他们。”周衿脸上带了些神采和急切,“魏叔叔快让人过去看看吧,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嗯。”魏佲轩看似随意摆了摆手,外面便有一道脚步声点地,转而不可闻。
周衿松了口气,说道:“我倒是记下了那个锦衣卫总旗,听他手下称呼他‘顾总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