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坐落之地,便在内城东大门一侧。
顾小年站在朱红大门之前,深深吸了口气,抬脚便往里走。
府邸院落森森,穿着皂色长衣的番子役从步履匆匆,这些人不全是宦官太监,更多的是从锦衣卫中抽调填充的精英。
东厂人数相较锦衣卫来说很少,其内真正的太监也是不多,但正因为此,每一个都是一流之上的高手。
顾小年递了腰牌,径直而行。
所处的环境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性格,在东厂里走,顾小年明显能感觉到一股阴冷。
不是那种切身体会到的寒气,而是一种由环境布局而影响到的心神反应。
这里比锦衣卫还要阴沉,就像是站在了诏狱门前一样。
顾小年定了定神,走向了居间的那处衙门公房。
……
程枭仍是那副打扮,一身银白蟒服,竖起的领子很高,遮住了半边脸。
公房很宽敞,却异常阴暗,只有三两支蜡烛点着,映着桌案后的那道身影,映着正中墙上画的那副地府修罗经画。
“见过程大人。”顾小年得了通报进来,抱拳一礼。
他微微垂首,看着脚下地砖上的阴影。
“顾大人此行,倒是做了好大事。”程枭轻笑,话语还是那般平淡。
顾小年眸光紧了紧,平静道:“为督主分忧。”
“分忧?”
程枭自桌案后起身,缓缓踱步到堂中那人身前,黑暗之下,只有几点烛光,只留出两人模糊轮廓。
“督主是让你去杀人的,你抢这么个盆回来,有什么用!”
程枭声音骤冷,猛地将顾小年脚边的包袱踢开,金盆脆响,撞在门框上。
外面的天色晦暗,房门吱呀几声,被风吹得晃悠。
顾小年抿了抿嘴,周身微绷,随时可以出手。
“金盆洗手,注重一个脸面。”他头未抬起,只是说道:“如今卑职将金盆取走,众目睽睽之下,便是打了铁承威的脸。他素日行事太过自我,惹了不少仇家,当时金盆洗手未成,乱战之际又受了重伤,日后必有仇敌上门,身死之日不远。”
程枭忽地笑出声,然后便是不绝长笑。
他指着眼前的人,忍不住笑意,带着讥讽,“都知你顾大人能说会道,本座这次倒是领教了,明明是怕死,还找了这么个理由,说的冠冕堂皇。”
顾小年没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