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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第1页）

王瑞贺和单卉兴味盎然，两人环眼一望，发觉夜色将阑，苍宇满星斗。单卉眯着眼问：&ldo;带我上哪儿？&rdo;王瑞贺惬然一笑，说：&ldo;随我走。&rdo;他心里高兴，推了推单卉。要说高兴，主要因上官仁顺理成章地取得了赔偿。从香墅岭，到杭州《吉祥》工厂，一路上的颠簸不必说，单就一直提心吊胆，已着实使他难受。这件事起因在于单卉，起因更在于鸠宫令泰‐‐一位日裔华籍的中国人。但是，单卉同样承受了太多折磨、太多压抑、和太多无辜。现在，他们彻底放松了心情，为了这一刻，无论上官仁还是单卉，亦或是他都肩负着外人无法想象的压力和重担。

上官仁刚回到房间，猛然想起了上官黎。两天来，只顾了赔偿事宜，都忘记去看一眼。仅管心里微有愁闷，可作为一个父亲，要承担的事太多、太多。趁着王瑞贺和单卉两人离开，上官仁索性未进房间，一转身，走出宾馆驾车直奔上官黎所在的医院。

上官仁来到了医院，还未走入病房，一串吼喝声传入他的耳畔：&ldo;全都给我滚出去……滚蛋……滚，我不想见着你，你是个魔鬼……你是个不孝子，你是世界上最恶劣的人……&rdo;上官仁惘然一惊，以为走错了病房，一看门牌，郝然标明&ldo;骨科七号病房&rdo;，这是怎么回事？上官仁心想，难道他们出院了？但黎儿刚刚入院，怎么会出院？那是怎么回事？上官仁愣神地伫立病房门口，悄悄推门一看。&ldo;你是个十恶不赦的鬼。&rdo;上官仁看见一个糟老头儿，耄耋之年，身上裹一条被褥，脚上缠一条白色纱带，正一瘸一拐，奋力趋赶一个年纪尚轻的男人。&ldo;爸爸，听我说，&rdo;那男人扯掉他身上的被褥，&ldo;你安心住在这儿，我们想信上帝，一切都会好，会好。把被子给我。&rdo;&ldo;不……你给我走……快点走……我当没生过你这个坏儿子。你们，还有你那个坏媳妇，把我的脚弄崴了，还想抢夺我的财产，你们不孝。&rdo;男人解释说：&ldo;爸爸，难道你疯了吗？爸爸，你是不小心崴的脚，你何必作贱她？&rdo;

说话的当儿，刹那跑来一群护士，将上官仁挤到了房间一角。一个护士骂骂咧咧：&ldo;这里不是精神病院，你的神志不清楚吗？简直疯了。一栋医院楼全是你大惊小怪地叫喊声。&rdo;男人说：&ldo;爸爸，你冷静点，这里是医院。&rdo;男人把他的父亲按倒在病床上，抢过了被子，对护士说：&ldo;真抱歉……实在对不住了……他年轻的时候犯过精神病症，也许他又复发了。&rdo;护士无耐地摇头：&ldo;他的脚伤成这样，还让他下地乱跑。对了，你应该把他送进精神病院里，要不然，所有人都不得安宁。&rdo;

上官仁望着糟老头儿，心里嘀嘀咕咕：&ldo;实在奇怪。黎儿和他母亲去了哪儿？&rdo;一个护士从身旁经过，上官仁赶忙拉住问：&ldo;请问，两天前这间病房的病人哩？&rdo;护士凝眸回道：&ldo;上楼找吧，这个病人太吵，安排他住在这里了。&rdo;话一落，上官仁往楼上走。在询诊台，上官仁得知上官黎已调整到&ldo;骨二科十号病房&rdo;里了。在二楼长廊最深的拐角处，他终于找到了上官黎的房间。

上官仁推开门，被上官黎一眼认出。上官仁焦急地问：&ldo;黎儿，你好些了吗？&rdo;上官黎皱一皱眉，说：&ldo;护士把我调至骨二科十号。现在，这里清寂多了。胳膊依然微有痒痛，倒也能忍受。&rdo;上官仁问：&ldo;那你妈呢？&rdo;上官黎说：&ldo;她说要在外面透口气。&rdo;上官仁坐在倚床的一只椅子上，对上官黎说：&ldo;我看见那个糟老头儿，在你原先的病房里，正大吵大闹。哼，护士们好像被他惊扰怕了。&rdo;上官黎眼前蓦地一亮，笑道：&ldo;你说那个神志不清的糟老头儿？早上护士把他安排进去的，我原以为他是个帕金森患者呢。&rdo;上官仁说：&ldo;他好像的确是个帕金森患者。&rdo;

上官黎撇过话题，问：&ldo;爸，近日你在忙碌什么？&rdo;上官仁从衣兜取出一支烟，递给上官黎。&ldo;我进了一家染料厂，见了一位日裔华籍了不起的人物。&rdo;上官黎道：&ldo;了不起的人物？他是谁？&rdo;上官仁笑道：&ldo;他叫鸠宫令泰，一个爽快厚道之人。若不是他遵从江湖道义和诚信，恐怕我要损失一大笔钱呢。&rdo;上官黎凝视，缄默不语。上官仁继续说：&ldo;你听说过美国的学者戴尔卡耐基吗？&rdo;上官黎摇摇头。上官仁笑着：&ldo;他说过一句话：每一位成功的人士都要遵守人性起码的道义和诚信。他做到了。&rdo;上官黎道：&ldo;你是说鸠宫令泰先生吗？&rdo;上官仁喷了一口烟，笑道：&ldo;嗯！我是说他，我们建立着良好的合作与友谊关系，他的道义和诚信精神令我佩服。&rdo;

上官黎再一次撇过话题：&ldo;爸，淑茵知道我的事吗？&rdo;上官仁深吸了一口烟，极深长地叹了一口气，道：&ldo;她知道。对了，这件事，我正想找你好好谈一谈，你明白吗？&rdo;瞬时，上官黎眼角溢出泪花，问：&ldo;你不接受她，这是你做人的原则，是吗？&rdo;上官仁冷漠地注视，扭过头，将烟蒂扔在地上：&ldo;你要知道她家境困窘，也应该明白，你们身份有距，注定难有好结局。我奉劝你，还是……&rdo;上官黎一听，声嘶力竭地大吼：&ldo;不，爸爸。她的勤奋你们没看到吗？她的品性你们没看到吗？难道非要我找一个虚伪之人，你们才肯罢休？&rdo;&ldo;我不是这个意思。&rdo;上官仁带着一丝鄙薄，一丝同情的口吻说：&ldo;那个姑娘，我们喜欢她，当初才同意将她聘入香墅岭。上官家族不能重物轻人，而是要尊重她、理解她。但是，现在的问题，她已怀有身孕，是不争的事实，等我回去，还将奉劝她，尽早打掉腹中的孩子。&rdo;&ldo;这……&rdo;上官黎哑口无言，&ldo;但是……我已对她许了诺言，你要让我背信弃义？&rdo;上官仁严正道：&ldo;这不是背信弃义，这是活人的原则。&rdo;上官黎双手握拳，大声吼叫：&ldo;这也算是活人的起码原则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