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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第1页）

梁婉容和唐书玮在茶楼见过琳琅姑娘，大约一个时辰后，梁婉容要求唐书玮将她送回山庄。在返回的路上，梁婉容对唐书玮说：&ldo;女孩相貌倒可人，但不知其真实禀性如何？是否会料理家务，敬奉长辈？书玮，这些事你可不要瞒我，要茹实告诉我。&rdo;唐书玮驾着车应允道：&ldo;夫人不必担忧，琳琅一无富贵人家女子的坏脾气，二无不良百姓人家女子的猥诺，我看她适合上官黎哩。&rdo;梁婉容把玩着腕上的缪花镶福寿字玛瑙玉镯，长长地舒叹了一口气：&ldo;他的事我再操心也不为过。怎耐他命薄福浅，一场飙车游戏竟断了一条胳膊，谁家女孩子会看上他哟。&rdo;唐书玮回眸瞥了一眼，恭维道：&ldo;上官家资产数亿，何求不到一个纤纤窈窕女子，只要夫人放得下颜面，一定会遇上个好姑娘。&rdo;

月上西楼，夜色岑静。上官黎躺在床上心烦意乱毫无睡意，梦鹂的靓影时不时浮现眼前，于是，他情不自禁走出毓秀楼，来到藕香榭。上官黎走到一株枝桠凌宵的枣树下，仰脸望着一树结满密密匝匝红枣儿，想探手摘下一粒，却险些摔倒在地。

这一幕，恰好让我看见。我走上前，道：&ldo;何劳您亲自摘枣儿，来，我给你摘。&rdo;上官黎一扭头，看见我轻颦微笑，伫立身后。上官黎感到难为情，驻足原地望着我给他摘枣儿。上官黎望着月光里的我，上身一件鹅黄色撒花烟罗衫，下穿曲绿绣蟹爪菊薄纱裤，双脚上是映牡丹青绿布鞋。上官黎笑了笑，说：&ldo;江莲摇白羽，天棘蔓青丝。淑茵，你好美啊！&rdo;我娇叱道：&ldo;给你枣儿，不要耍贫嘴了。&rdo;上官黎尝着枣儿，道：&ldo;真酸哩，来，你也尝一枚。&rdo;上官黎把枣塞入我嘴里，我轻嚼着摇头说：&ldo;枣儿尚未熟透，又酸又涩，真难吃。&rdo;说着，全都吐了出来。上官黎吃完一枚又一枚，一迭连声地说：&ldo;在家吃惯了美味佳肴，枣儿仅管酸涩，尚能入口。&rdo;我轻颦一笑，道：&ldo;既然你喜欢吃，我就多摘一些给你。&rdo;说完，亲自给上官黎摘下无数。我双手捧枣，递给他，说：&ldo;你看够了吗？给你。&rdo;上官黎笑望着，欣然接在双手里。上官黎对月光里满脸笑意的我说：&ldo;回吧，我想去你那儿。&rdo;我眉心微动，微有迟疑，但最后服从他了。

我们借着一片朦胧的月光穿过藕香榭前往梦蕉园。步入梦蕉园，上官黎环望我房间陈设，清寒中略带雅趣，兼有一丝古香古色的韵味。上官黎&ldo;咦&rdo;了一声，望着墙上用揿针钉着的一副《黛玉葬花》画，问：&ldo;画中女子应是《红楼梦》里的林黛玉，好一副天姿妙笔，楚楚动人的氏女画。&rdo;上官黎凝视低吟着画纸中一行纤笔瘦字：&ldo;花谢花飞飞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游丝软系飘春榭，落絮轻沾扑绣帘？闺中女儿惜春暮，愁绪满怀无释处……&rdo;

上官黎念罢一曲《葬花吟》，回脸说：&ldo;好一个痴情女子，尽将人间多少辛酸故事吐漏无遗。&rdo;我听后矍然变色，关上窗户，缓缓拉起了帘子。上官黎道：&ldo;你是应该关上窗户，秋夜袭风，入夜要保温，千万别着凉生病了呀。&rdo;我说：&ldo;还说呢，昨夜睡晚了些，忘了关窗，今个儿早上就好一阵的咳嗽。你也甭笑话我了，我看快像林黛玉了，病怏如花的。&rdo;上官黎再一回眸，见我的床上放着一个香囊。&ldo;咦，这是一个香囊吗？&rdo;他拿在手上仔细看。我脸庞一红，抢夺了回来，笑道：&ldo;这是香囊，怎么样？&rdo;上官黎好奇而执着地追问：&ldo;你给谁绣的？&rdo;说毕，坐在床沿上。我也坐了下来，绾了绾松散的鬓发，开口说：&ldo;那还用问吗，自然是给你绣的。&rdo;上官黎一听高兴极了，&ldo;你怎么想起给我绣香囊？&rdo;上官黎望着香囊上的麒麟，一个劲的直点头，&ldo;紫气东来，金龙盘飞，一定会有祥瑞之兆。&rdo;我不急不徐地说：&ldo;今天晚上我绣出龙尾，明早给你。&rdo;上官黎一时兴悦，抓起我的一只手，道：&ldo;让我瞧瞧你的巧手，&rdo;说着，轻抚我的手。谁料不觉间，我泫然泪下。&ldo;你怎么哭泣开了？&rdo;上官黎更紧地抓住我的手，发现我的手上布满皴裂。我突然抽回了手，一把推开他，说：&ldo;我的一生已被你埋葬了，你难道不知道吗？&rdo;上官黎奇怪地看着我：&ldo;为什么这样说？&rdo;我低垂眼睑，任由眼泪一滴一滴滑落。上官黎道：&ldo;你看你呀，又掉眼泪了。来，我帮你擦干净。&rdo;说着，伸手擦我的眼泪。我依然不从，而是将他使劲推开：&ldo;你走开，你的花言巧语，你的鄙戾只会唬弄别人，我只求鹪鹩一枝。我永远不会相信你的鬼话。&rdo;&ldo;我没有说鬼话‐‐你怎么不相信我哩？&rdo;上官黎佯装不悦，将我揽进怀里，&ldo;让我抱一抱你，也许你就好了。&rdo;我挣脱着却无力摆脱他那双壮实的臂膀，只道：&ldo;也许我会死的，有一天像她一样，病痨而死，悲苦而死。&rdo;上官黎一惊，目光牢牢注视着我：&ldo;你说谁？&rdo;我伸手指向墙上的画：&ldo;就是她‐‐&rdo;上官黎笑道：&ldo;林……黛……玉&rdo;倏忽，上官黎一回脸，岔开了话题：&ldo;你妹妹葆君上哪了？&rdo;我苦笑一声，心中有一弦伤，一弦恨，漫不经心地说：&ldo;她进竹茅楼了，也许马上回来。&rdo;&ldo;那我要离开了，&rdo;上官黎犹豫不定，站起身，&ldo;总是黏来黏去未必好事，万一让你妹妹看见我，一定会吃不消的。&rdo;我望了他一眼，一句话也没说，一个人木然地坐在床沿上。上官黎挪动脚步慢慢朝门口走，直到他打开房门，从我的视野里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