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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第1页）

一家人刚吃罢早餐，葆君和王瑞贺两人欣然喜悦地来找梁婉容。&ldo;夫人，告诉您一个好消息。&rdo;王瑞贺步入客厅急不可待地说。梁婉容穿着一件绣花折桂大绸长袖衫，头上盘着一个简约的如意髻，眉秀似翠黛，唇红似丹染，却问葆君：&ldo;这件衣裳好看吗？是先生给我买的，一件五千块哩。&rdo;葆君应允着赞美道：&ldo;先生好眼力，这件衣裳正适合夫人。&rdo;&ldo;哦，对了，你刚才说什么？&rdo;&ldo;夫人，我说那位省城大客户，传来一个好消息哩。&rdo;王瑞贺笑嘻嘻地说。梁婉容眼前一亮，急切地问：&ldo;是啥好消息哩？快说。&rdo;于是，王瑞贺原原本本地道来：&ldo;那位省城客户十分满意葆君的绣品，他说愿意高价钱收购上等货。&rdo;

梁婉容立时笑道：&ldo;嗳哟，这是件好喜事，喜事哩。&rdo;葆君亦笑道：&ldo;最近他要来芙蓉镇，参观我们的「碧月绣坊店」，夫人，这是一件难得的好事呢。&rdo;王瑞贺严肃地说：&ldo;以后葆君的活可就多了，除了做好店里的活计，还可以联络外销，一举双得。&rdo;梁婉容赞叹说：&ldo;这归功于葆君有一双巧手，所以会&lso;筑巢引凤&rso;，将来的前景自是不可低量。&rdo;几人说着话，狮子狗跳下小杌子，突然摇尾乞怜地爬在梁婉容的脚下，梁婉容喜欢那条狗，俯下身，摸着一撮狗髯，说：&ldo;乖噢，听话有客人在哩，去找别人吧。&rdo;那狗也听话，摇着尾巴跑向萧老太太。

萧老太太坐在一张轻纱流光软榻上，悠然轻酣，狮子狗悄悄跑近吮添她的一只外祼脚指。须臾，萧老太太睁开眼，唤至近旁，抱上软榻偎入怀里。&ldo;狮子狗最喜欢老太太，一见她就乖顺了。&rdo;梁婉容正说着，冯花匠带着一个女孩走进。&ldo;夫人，女孩说是您约了她，我就带她进来了。&rdo;梁婉容看看冯花匠，还有他身旁的女孩，笑容可掬地说：&ldo;冯花匠，她是我约好的，无防。&rdo;冯花匠听完，送下女孩转身离开。&ldo;琳琅，快过来，坐啊。&rdo;

琳琅披垂着长发，嫩脸修蛾，脂粉扑鼻香，肩膀上斜挎一只栗红女包，身穿白色五分袖上衣，下搭着连身牛仔裙。&ldo;夫人，您有客人在呀？&rdo;琳琅轻颦一笑，双手依依微蜷，样子楚楚动人。梁婉容一笑，解释说：&ldo;哦，他们是山庄的人，她是给我做绣活的。他是纺织厂的。以后你再来两回就熟识了。&rdo;琳琅半作了一礼，葆君回之一笑。&ldo;她叫琳琅，是我为黎儿介绍的朋友。葆君、瑞贺，你们在合议合议，这件事倘若能成，自是好事，但也要慎重。我就不送你们了，我和琳琅说说话。&rdo;两人一听，不便逗留，齐口应道：&ldo;夫人，我们不打扰您了，我们先告辞了。&rdo;说完，迳自走出门外。&ldo;黎儿，你快过来。&rdo;梁婉容突然喊了一声。此时，书斋里，上官黎在眉纹枣心歙砚蘸墨秉笔挥毫，一听见喊他，搁下笔，阔步走出：&ldo;妈，你喊我吗？&rdo;梁婉容笑道：&ldo;嗯，我是在喊你哩，你快来呀。&rdo;上官黎缓步走来，见一个妙龄女孩，静静伶俜地立在客厅燃着紫檀香的蟠龙金鼎旁。梁婉容直截了当地问：&ldo;你看看这个姑娘怎么样？&rdo;上官黎望望琳琅，两天前曾听母亲梁婉容提说此事，倒也没在意，不想今天她就自己找上门来了。上官黎望着琳琅，见她嫩脸修蛾，冰肌玉骨，披肩秀发落落大方。对于他来说，琳琅给他的第一印象瞒不错。所以搭腔了一句：&ldo;谁家的姑娘，快让人家坐嘛。&rdo;梁婉容一时也愣住了。琳琅第一回来山庄，自是应有几分主宾客套。&ldo;来，琳琅，快来坐这儿。&rdo;梁婉容唤了琳琅坐在沙发上。琳琅颔首一笑，随她坐下来。&ldo;来，黎儿，你也坐下。&rdo;梁婉容严肃地唤了声上官黎，&ldo;我们坐下聊一会儿，这位姑娘是我约她来的。&rdo;上官黎坐在沙发上，点燃一支烟，&ldo;嗤&rdo;地吐了一口。梁婉容问：&ldo;琳琅，怎么早早就来了，用过早餐了吗？如果没吃，我让后厨给你做一点。&rdo;&ldo;阿姨，不必忙活了，我用过早餐了。&rdo;琳琅优柔寡断地说，&ldo;叔叔给我找了一份活，明天上班，所以我今天早些来了。&rdo;梁婉容急忙问：&ldo;是什么活呀？&rdo;琳琅一抬袖，抚了抚肩头的长发，腕上抖落出一只翡翠镶花玉镯。琳琅笑道：&ldo;是美容院的学徒工作。&rdo;梁婉容叹道：&ldo;难得你叔叔对你如此热心，你一定不要辜负了他。&rdo;说完，起身从花梨木雕并蒂莲花琉璃碧纱橱里拿来糖包、酥儿印、绿豆糕、芙蓉饼、炸馓子、糖饼等样子好看的甜食。&ldo;琳琅，来，坐到桌旁来。&rdo;梁婉容亲切地招唤说。于是琳琅翩跹地相迎坐近。&ldo;吃个芙蓉饼，很好吃哩。我在家闲聊之时，专喜欢坐这儿，一面逗耍狮子狗，一面吃些零七八碎的甜食。&rdo;琳琅用手接住，拿着却不好意思吃。梁婉容又说：&ldo;别怕会胖，放心吃，这些酥果儿不会碍事，别怕变胖，吃呀。&rdo;琳琅便举止有度地轻衔嘴里。上官黎道：&ldo;妈，人家头一次来我家，你别把人家搞拘泥了。&rdo;&ldo;我知道，我知道。&rdo;梁婉容又拿起一个炸馓子递给琳琅。坐了一阵子，梁婉容唤了一声躺在轻纱流光软榻上的萧老太太：&ldo;妈，你快过来。&rdo;萧老太太哼了一声，睁眼看看，见是一个楚楚清秀的姑娘，推脱地说：&ldo;我腿疼着哩，就不过去了，你们坐着好好聊。&rdo;&ldo;妈，就一会儿嘛，&rdo;梁婉容走近软榻，将萧老太太扶起身，&ldo;走，去看一看，能相中眼吗？&rdo;萧老太太一时无耐，只得蹒跚地走近琳琅。梁婉容介绍说：&ldo;喏，琳琅姑娘，这是我家老太太，从北京来。&rdo;琳琅和萧老太太相视一望，竟都合着规距说了几句客套话，萧老太太笑道：&ldo;嗳哟，姑娘长得真标志哩，多大了？&rdo;&ldo;老太太，&rdo;琳琅温声温语道，&ldo;琳琅年芳二十了。&rdo;萧老太太一听觉得声音甜美干净，慧心一笑：&ldo;坐着啊，和我孙儿多聊会。我年岁大了，耐听不惯家长里短，你们坐着。&rdo;说完，一个人返回软榻。梁婉容将琳琅的一只手臂放在桌上，端祥着翡翠镶花玉镯，说：&ldo;我也有一个镯子，你瞧，&ldo;她将衣袖一挽，露出一只缪花镶福寿字玛瑙玉镯，&ldo;你看看，我们的镯子谁得更有份量？&rdo;&ldo;夫人，&rdo;琳琅一笑，&ldo;自然是夫人的更有份量，我的镯子不值几个钱哩。&rdo;梁婉容一听，眉开眼笑，徐徐地问：&ldo;你来芙蓉镇住哪呀？&rdo;琳琅眉心微动，低声说：&ldo;和同来的一个姐妹住在&lso;翻月街&rso;一条巷子里，住下日了。&rdo;梁婉容关心她，又问：&ldo;那住得习惯吗？一日三餐，茶饭是否适口？你叔叔隔三差五应该看你一回吧？&rdo;琳琅笑道：&ldo;他忙着事哩，前一天倒是来过，安排我和姐妹住下，因为秋天了，他给带来一床褥子，对琳琅一向关照。&rdo;&ldo;黎儿是个笃真、任性的男孩，从小受惯庇护，有些孩子的玩劣气。&rdo;梁婉容抓住琳琅的一条藕合色手膀，自宽自慰地说：&ldo;你是一个懂事的姑娘，想必唐书玮已将我上官家的意图告之你了，坦白地说，&rdo;梁婉容顿了一顿，目光幽幽然，静静望着：&ldo;如果你们性格、脾性相投，我们就欢迎你继续留下。如果你们不能体谅对方，更或者说，你不能把上官黎的心拢靠住，那么我们只能按照约定，结束这场游戏，你听懂了吗？&rdo;琳琅敬畏地点点头，笑道：&ldo;夫人，琳琅懂你的用意。&rdo;上官黎突然站起身：&ldo;妈!你简直在胡闹，你把她带到我们家，那淑茵姑娘怎么办？这么对待她不公平。&rdo;梁婉容紧忙拉住他的衣襟，劝说：&ldo;儿子，妈是为你好，妈这样安排有我的良苦用心，淑茵必竟是个下人，在我们家难以避嫌，但是……&rdo;上官黎欲要离开，却被梁婉容扯住衣襟，于是站下。一旁软榻上的萧老太太低沉地说：&ldo;孙儿，听你妈这一回。&rdo;上官黎有些不高兴，哝哝说：&ldo;在上官家，所有事全由妈亲力亲为，唯有我的婚姻私事你不能插手，否则我以后的幸福一定是苍白、冷鸷的。&rdo;梁婉容轻嗔薄怒，带着一股威严说：&ldo;这一回你必须听我的。难道你还不知道自己的处境吗？像一只斗败的大公鸡，每天捂着一条胳膊，难道你的一生只能注定与不幸一道吗？&rdo;上官黎一听，微有触动，回脸望望母亲梁婉容。琳琅自觉有不妥之处，尴尬之余，起身道：&ldo;夫人、黎哥，琳琅要回去了，往后还有时间，我们慢慢相处，今天只能先告辞了。&rdo;梁婉容一看，紧忙起身，说：&ldo;琳琅姑娘不要介意，他性格执拗，我会劝导。&rdo;琳琅走近沙发，拿上她的挎包，向门外款款走。梁婉容一直将其送出毓秀楼，望着她婀娜妖美地扭动身姿离开香墅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