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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第1页）

萧老太太噤声不语，阖上眼。突然，她睁大了眼，使劲一嗅，怅怅地问：&ldo;丫头，这是什么怪味儿？真呛鼻。&rdo;我深吃一惊，回道：&ldo;老太太，此乃龙涎香的味道呀，夫人正在给你的房间抑味哩。&rdo;萧老太太一听，勃然大怒，道：&ldo;不需要，赶快把它灭了，我不喜欢龙涎香。&rdo;梁婉容正将走出房间，一听她大嚷，停下来：&ldo;妈，给你点上香是为你好，房间又潮又霉，太难闻。&rdo;萧老太太这才明白过来，气怼地注视着梁婉容，喝叱道：&ldo;我说过了，不喜欢龙涎香，还不快点拿开，真让人烦心。&rdo;梁婉容一时不知所措，思忖半晌，最终走到窗台边将芳樽金鼎捧出了房间。我软言软语地对萧老太太说：&ldo;老太太，您别生这么大气，小心身子要紧。&rdo;萧老太太道：&ldo;我一大把骨头了，还要不得清闲吗，从北京来杭州山庄，我一心只想图个清静。&rdo;我一面轻缓地给她捶腿，一面惊怪交集地开导：&ldo;老太太，那您也别生气呀，夫人是为您好。&rdo;萧老太太一伸手将我拨开，说：&ldo;丫头，给我揉一揉脚。&rdo;&ldo;好的老太太，我知道了。&rdo;我挪移了两步，给她搓揉脚面。&ldo;你这丫头的手力倒好，揉着真叫人舒服哩。&rdo;萧老太太说着轻阖上眼。我说：&ldo;老太太，我是干习惯累活的，您哪儿不舒服了仅管说，我一定把您伺候好了。&rdo;我抬起眼帘望了望萧老太太，见她神色和缓，于是更加迈力地给她揉。

萧老太太憨睡以后，玉凤也做好了鹿茸汤。&ldo;老太太，&rdo;我静立床侧轻声唤，&ldo;来，鹿茸汤好了。&rdo;唤了两声后，萧老太太睁开眼：&ldo;什么汤呀？&rdo;她用一种极苍老的声音沉沉地问。我端近一碗鹿茸汤，说：&ldo;瞧，凤姐给您熬好的汤，真新鲜呐，快起来喝。&rdo;萧老太太慢慢坐起身迟缓地点点头。我耐心地说：&ldo;老太太，鹿茸汤煨寒，喝了对身体有好处哩，您可要多喝几口。&rdo;萧老太太手捧汤碗放在唇边沾了一下：&ldo;汤色倒纯正。&rdo;说着，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尽碗底。

晌午时分，玉凤为上官家备好一桌饭菜。大家从房间来至客厅。萧老太太也在我的掺抚下拄着凤殇藜木杖颤颤巍巍而来。大家一看，玉凤做了二菜一汤。其中两菜是：魔芋烧青瓠和五花肉呛拌蓑衣黄瓜，而一道汤是：心形紫薯银耳羹。除外还有主食：翡翠混沌。梁婉容一看大家皆已落定，回脸唤道：&ldo;淑茵，你也过来一起吃，雨大就别回梦蕉园了。&rdo;我打着油壁伞将要出门，被梁婉容一叫，立时停下了脚步。梁婉容又说道：&ldo;你坐下一起吃。&rdo;我忸怩着站了半天，梁婉容一再相劝，我就盛情难却地折回身。我说：&ldo;夫人，这怎么好意思哩。&rdo;我走近餐桌，一脸羞瑟地坐下来。梁婉容说：&ldo;别总和我们计较来计较去，大家是一家人，我们从没把你当成外人。&rdo;

上官仁和上官黎坐在一旁，两人细嚼慢咽，露出一副相当斯文的样子。梁婉容递给我一碗混沌：&ldo;先吃一碗翡翠混沌，是玉凤亲手包的，味道纯正。&rdo;我拿着筷子踌躇不已，好一会儿慢慢吃开了。萧老太太喝着心形紫薯银耳羹，夸赞说：&ldo;这丫头劲力不错，给我揉脚甭提有多舒服了，我不敢使唤，怕她有想法。&rdo;梁婉容看着我，突然咯咯地笑了。我的脸上堆着一片绯红，嗫嚅地问：&ldo;夫人，为啥看着我笑哩？&rdo;梁婉容止住笑，给我夹了一筷子青瓠，悠悠地说：&ldo;记得你刚来山庄时，梳着一条辫子，我还想这丫头能吃得了苦吗，谁料，现在我所有的疑惑已被打消。&rdo;上官仁看着我们，带着一丝桓桓的神情说：&ldo;她是黎儿推荐来的，我想黎儿是有眼光之人。&rdo;上官黎也抬起眼光望我：&ldo;淑茵，你听我爸在夸奖你哩。&rdo;说完，众人欢愉地浅笑起来。

窗外天空忽阴转晴，一座山庄林木荟蔚，云烟掩映。纺织厂的工人陆陆续续回到车间。喻宥凡找到在染坊间的袁师傅，神色哀哀地说：&ldo;袁师傅，这一批出厂的布料，确实不能少了一种色，听说只有一种蒨草上能提取。&rdo;袁师傅带着两个青工，手拿样图，将他唤出染坊间外，商榷说：&ldo;情况不妙！现在来看不可能有一模一样的颜色。蒨草贵比黄金，珍似雪莲。倘若不行，只能将这批订单推了。&rdo;喻宥凡说：&ldo;明天我要和王润叶进省城，这边的事只能由袁师傅你做主安排了。&rdo;袁师傅笑道：&ldo;行，没问题。你放心，这里有我，我可以找上官仁先生。&rdo;

晚上，月明星稀，清风徐徐，几点昏暗的灯光在芙蓉镇隐约闪烁。喻宥凡在王润叶家共同商谈前往省城的大事。除此，王鉴珩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已埋藏在心里多日。王润叶坐在窗下的椅子上，静静聆听父亲的安排。王鉴珩说：&ldo;明天我们进省城，所有今年育出的蝎子要送进药材厂。你们都准备妥当了吗？&rdo;王润叶把一件灯蕊绒外套放在提包里，说：&ldo;爸，我们来去顶多两天，我不备啥衣服了，只带一件外套，宥凡你呢？&rdo;她微笑着，望望二人。喻宥凡露出一副瞒不在乎的样子，搓了搓手心，憨笑着说：&ldo;我一个大男人有啥准备的，反正进一趟省城无非闲逛。&rdo;&ldo;这是我准备的食物，&rdo;王润叶提起一个塑料袋，说：&ldo;手撕鱿鱼片鱿鱼板、黑松露丝滑巧克力和熏鲫鱼，你喜欢吃什么都有，还有给爸带的烧鹅，一路上，足够咱们享用了。&rdo;王鉴珩说：&ldo;够了，一个小时路程，饿不坏的。&rdo;哈哈，说着一声清朗地大笑。王润叶给他们各斟了一碗茶，喻宥凡酽酽地喝了一碗：&ldo;这种茶真好喝，是什么茶呀？&rdo;王润叶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纸盒，说：&ldo;瞧，茴香茶，甘肃特产。你没喝过吧，这种茶清冽爽口，沁人心脾，生津止渴。&rdo;喻宥凡半真半假地开玩笑说：&ldo;江南怎会有茴香茶？我想带一点回竹茅楼，给兄弟们尝一尝。&rdo;王鉴珩说：&ldo;是一个远方亲戚伯伯稍人带来，还有两包，你拿一包。&rdo;&ldo;爸，&rdo;王润叶走上前揽住他的脖子问，&ldo;你不是还有一件事要说吗？现在说呵。&rdo;王鉴珩笑着，接住了喻宥凡递给的一支烟，说：&ldo;那好，既然如此我就直说了。&rdo;王鉴珩嗬了嗬喉咙，吸着香烟，若有所思，露出一副严肃的表情：&ldo;我想说的事正是你们的事。&rdo;喻宥凡和王润叶一听，皆觑然相望：&ldo;我们的事？&rdo;王鉴珩道：&ldo;嗯，你们相处半年了，我看在眼里。王润叶对我说，你对她一直很好，为人忠厚善良，这也是我一直希望择婿的一个标准。你们年纪不小了，我想听一听你们对将来的想法。&rdo;王润叶推了推王鉴珩：&ldo;爸，怎么说这事呀？&rdo;喻宥凡听完脸庞瞬时红到耳根，吸着烟，哝哝地说：&ldo;我的情况你们也清楚。我和润叶性味相投，一切只想听叔叔的意见。&rdo;王鉴珩微笑着，慈祥地笑道：&ldo;我年纪大了，只想早些抱个孙儿。如果你不反对，我想今年冬天见见你家大人，等机会成熟，明年开春给你们办喜事。&rdo;王润叶左手拿发辫，右手绕发梢，眉心微动，说：&ldo;爸，这样会不会太心焦？&rdo;王鉴珩望着，笑道：&ldo;不算快了，明年开春择个良辰吉日，早点了结我的一桩心愿。&rdo;王润叶道：&ldo;那宥凡还没说话，他同意吗？&rdo;王鉴珩和王润叶遂双双望向满腹愁情的喻宥凡。&ldo;叔，我没啥意见。&rdo;喻宥凡拈着烟微蹙眉头，不急不徐地说：&ldo;我家大人都在石狮，今年冬天我回老家提说此事，叔，你看行吗？&rdo;王鉴珩听了，笑逐颜开，果断地回道：&ldo;行！&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