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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章（第1页）

翌日，此事传入了葆君的耳朵。她得知后简直快气疯了。对于自己和王瑞贺众人皆知的爱情，她原来是那么地骄傲和自豪，现在却是引以为耻。一个月来，她负气同王瑞贺&ldo;划清&rdo;了界线，但在心里无时无刻不牵挂着王瑞贺。

随着沙棘花的报案，以及作了无痛人流手术，不到半个月，又传来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芙蓉镇公安局破获了一起抢劫案的同时，案犯供述出了□□沙棘花的事实。更为重要的是，后来，纺织厂工友们也知道了，那个晚上□□沙棘花的恶魔是鹘鹰。

鹘鹰被缉拿归案，无疑对于朴实单纯的工友、和沙棘花来说是大快人心的。只是另一件事，尤持久地压在众人心间。那就是夜闯民宅，杀害了王润叶父亲的歹徒尚未被捉拿归案。王鉴珩何日能沉冤昭雪，众人视目以待。

时值浓浓夏日，江南草长莺飞，湖光山色。一晃，梦蕉园里的蒜香藤渐渐长过了房檐，结出的大朵花甚至把绿叶都掩盖了。一日晚，我从毓秀楼走回来，看见月亮爬上树梢，耳畔传来夜莺啼叫。正走着呢，一个微弱地呦呦哭泣声相伴而来。我竖耳一听，是一个女子在轻声抽咽。我心里惊疑，猜想：谁会在夜晚伤心啼哭？难道是山庄里的人？奇怪，难道我听错了？我心里怦然乱跳，径自往回走。谁知，刚走出两步，那声音愈加清晰地传入我的耳畔。我一愣神，停下脚步。左顾右盼地一瞧，在茱萸和篁竹林荫带下，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伏膝痛哭。&ldo;鬼‐‐梦鹂，是梦鹂。&rdo;我的第一个直觉以为是遇上了鬼，刹时，两腿一颤，瑟缩地发抖。当我凝聚目光，再朝那女子细望，确见是个熟悉的声影。

我惊愕地问：&ldo;你是谁？为什么坐在此处哭泣？&rdo;那女子回过眸，我便清楚地看见原来是沙棘花。我靠近，软语温存地问：&ldo;你，你为何哭泣？快站起来，有什么难事姐能帮你吗？&rdo;沙棘花轻叹了一声，说：&ldo;我的事谁也帮不了。姐，你走吧。&rdo;我不罢休，赶忙把她扶了起来：&ldo;走，跟姐走，有啥事回房再说。&rdo;沙棘花迍邅半晌，后来，还是抹泪乖顺地随我走入梦蕉园。

葆君坐在窗下绣花，我说：&ldo;葆君，给她倒杯清茶。&rdo;葆君望了望沙棘花，鬓头两旁各梳一个髽髻，红腹腹的脸蛋哭得不辨眉目，正在微声抽泣。葆君有几分不悦，磨磨蹭蹭一番，给她倒了一杯茶。我让沙棘花坐下，递给她一把蒲扇。

我艾声艾怨地说道：&ldo;天热，用扇子凉快。你有啥事说吧，姐听着。&rdo;沙棘花含着泪，目光哀哀，万分悲痛地垂着头，两只手不停地撕扯碎花衣襟。灯光下，一绺鬓发轻轻落在她的眸上。灯影恍恍，几只蚊蝇嗡嗡地在四周盘绕。她一直不声不语地低着头，不论我怎么劝解，也无济于事。葆君不禁暗自嘲笑：一个新来的女工，不是喜欢哗众取宠、卖弄风骚吗？现在却像个失魂落魄的丧家犬。真好笑！几日之前，葆君已得知沙棘花被人□□的事实真象。从人伦常理上，她对沙棘花有同情和叹惜。但，因前一阵子沙棘花与王瑞贺让人说三道四，说她不检点，同男人眉来眼去不知羞耻，就厌烦透了面前招摇过市的新女工。

葆君只管坐在窗下刺绣，沉闷的气息之中，突然听见沙棘花说：&ldo;姐，我要回了，这么晚了不打扰你们了。&rdo;她轻轻直起了身，目光幽怨，躲闪不定。我一时之间毫无办法，只得将她送回竹茅楼。我看着沙棘花神情郁郁地走了，摇头一阵叹惜。

谁知第二天下午，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姒丹翚下班回到竹茅楼，发现桌上搁着一张纸条。仔细一瞧，是沙棘花的&ldo;绝断书&rdo;，文字内容如下：&ldo;亲爱的姐妹们：我带着无限憾恨地离开，我有愧于祖宗、爹娘的谆谆教悔，丢尽了他们的脸面。我只想说，我没有错，一切皆为苍天安排、造化弄人。我的青春，我的理想，我的尊严已完完全全湮灭在人们的嘲笑之中，湮灭在令我痛断肝肠的香墅岭里。我会在天国为你们祝福，亲爱的姐妹们，保重！保重！落款：沙棘花。&rdo;姒丹翚注视着落满泪迹的纸笺，一时大惊失色，在竹茅楼里大呼小叫：&ldo;沙棘花走了，大家快找一找沙棘花，她要寻短箭了。&rdo;话音一落，竹茅楼里所有的姐妹一窝蜂地涌了出来。有人问：&ldo;怎么了，出什么事啦？&rdo;姒丹翚道：&ldo;沙棘花不见了，还留下了话。&rdo;其中，要好的姐妹如秦嗣嗣、单卉等都手足无措。尕娃子亦获知消息，和众人经过商量，决定寻找沙棘花。

黄昏下，莫愁湖畔正有一个孤独的身影徘徊。她身穿杏色绣牡丹长纱裙，披散长发，手中拿着一个长长的包袱，泪眼迷离地望着湖面。湖面上，一只鹭鸶畅游其间，一个青衫女子悠闲划船往岸边来。原本，她是想带上包袱去杭州，但是天色将晚，找不到搭乘的车，无比失落之余，她怏然地走向了莫愁湖。她流连地望一眼家乡的方向，趟入湖中。一步，一步，湖水渐渐淹没了她的膝盖，她的腰，她突然站下。她看见水中游弋的鱼儿在身边戏逗，她看见水草苒苒将她缠绕。&ldo;不！我善良的爹娘啊，女儿不孝，无颜见你们。难道，可恨的鱼儿也不把自己放在眼里？&rdo;她心想着，静静地闭上眼。瞬间，隐约听见有人在呼唤，那声音渐渐近了，朝她这边传来。是姒丹翚的声音，不自觉得回眸一望，姒丹翚和秦嗣嗣、还有尕娃子正四处寻找。&ldo;你等一等，不要啊。&rdo;秦嗣嗣挥着手快步地向她奔来，&ldo;你就这么走了，怎么对得起你的爹娘？沙棘花，站下。&rdo;沙棘花一狠心，迈开腿迅急地往湖里走，不一会儿，湖水漫过了她的身子，她一个趔趄，终于被幽深的莫愁湖完全淹没。姒丹翚张大嘴巴，失声喊出声，&ldo;啊‐‐&rdo;一不留神，她被脚下的蔓草绊住了腿，跌倒地上。身后秦嗣嗣和尕娃子顾不上看她，拼命地向沙棘花落水的方向跑。等跑到了近处，已看不见了沙棘花。所幸，尕娃子具备高超的水性，他&ldo;扑通&rdo;一声跃入湖中，四处寻觅沙棘花。一饷，他惊喜地摸住了一个人的手，使劲往上一拉，将沙棘花拉出了湖面。他紧紧抓住沙棘花奋力地向湖岸游，在把沙棘花拖上岸的一刻，大家发现沙棘花已无气息。&ldo;不，你不会死的。&rdo;姒丹翚不敢相信沙棘花投湖寻短箭，大声恸哭。秦嗣嗣已被吓得不知所云，身子打颤，跟着呜咽不止。尕娃子凭借直觉不愿放弃沙棘花，拼命挤压她的胸腔，给她做人工呼吸。这样三番五次地折腾，大家发现沙棘花奇迹般地苏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