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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4章（第1页）

惢娇道：&ldo;淑茵小姐贵为上官家族儿媳，想必颇多感慨！惢娇只记得，那年前往美国，曾与黎哥见了一面。黎哥尊称我小妹，给我无数关怀。此次回国，惢娇别无他求，只想见到黎哥。&rdo;

我笑道：&ldo;惢娇别担忧，日内，你必能见到。&rdo;惢娇一抹娇羞泛于脸娥之上，双眸幽幽多情，两道眼皮下似乎蕴藏无限风月迷情之事。

而这一日，萧老太太因偶感风寒，周身散疲乏力，一人卧榻静养。上官仁怕母亲独自守于卧房空虚寂寞，唤了玉凤，两人在餐饮其间，探望萧老太太。上官仁一进卧房，看见萧老太太背后靠两个金丝绒绣花棉枕，拿一个绣绷，正颤晃晃地一针一线刺绣一只鸳鸯。上官仁近前，俯首而视，问道：&ldo;妈，您这不是找闲吗？明摆着身子不适，非要硬撑着绣鸳鸯。妈，快放下绣绷，玉凤给您熬了一碗银耳羹，您趁热乎喝了去。&rdo;玉凤将一碗银耳羹端近，萧老太太望了一眼，笑道：&ldo;玉凤啊，客人正吃喝，你还有闲功夫给我熬羹吗？你搁在桌上，我一会儿喝了就是。&rdo;上官仁道：&ldo;妈，千万记得喝了。天冷喝上畏寒。&rdo;玉凤道：&ldo;奶奶，那会客厅里的惢娇小姐可真是位人物。人长得白皙净靓不说，还在美国留学呢。&rdo;萧老太太道：&ldo;她是大户人家的闺女，长相自然不差人后。&rdo;上官仁道：&ldo;妈，那你记得喝了羹，一会儿客人走了，我再上来看您。&rdo;萧老太太只顾手里忙活，应了一声，上官仁便带玉凤返回客厅。

当日，高晞月带惢娇拜谒上官家不虚此行。而在惢娇心里，千盼万盼，始终未能盼回上官黎。后来，上官黎知道惢娇前来，早如热锅上的蚂蚁，急不可耐地想一见惢娇。至于两人是否有缘一见，我清守深闺，甚少过问，家门外之事便分毫不知。

夜晚，璀璨的夜空中飘浮着栀子花淡雅芬芳，一大片一大片紫藤开着细碎小花，在星空的照耀下，份外美妙。我一连三日拉拽着史钗前往芙蓉镇一家戏院观赏黄梅戏，依然未消心中饥渴。今晚，听说上演的是《明眸皓齿青丝发》《民女名叫冯素珍》两出戏，我便格外用心，早早用了晚膳，梳洗一番，唤来史钗，两人悄悄前往戏院。

芙蓉镇上张灯结彩，车水马龙，人头攒动。史钗站在「时光戏院」门口，一袭清波绚彩长提裙，将她映衬的妩媚而端庄。史钗披散头发，脸面上轻轻抹了一层明艳的、靓丽的红色胭脂，唇上红而鲜翠。我买好票，刚准备唤她，一回头，发现两名男子同史钗谈笑风声。我问：&ldo;这是你的朋友？&rdo;史钗笑道：&ldo;算是朋友，前日来我店里，买了一堆女生用品，还请我参谋，故而记得，也便做了朋友。&rdo;我笑了笑，轻&ldo;哦&rdo;一声，一抬手将秀发捋向后脑勺。史钗问：&ldo;淑茵姐，票买好了？&rdo;我回道：&ldo;嗯，买好了。&rdo;史钗望望四下，见人影渐多，知道黄梅戏即将上演，正欲带我入场，竟被两个年轻男女吸引了目光。只见一个男子，光露上体，只穿一件迷彩裤衩，脚上套着一双凉拖，双手死命地扯着身前女士的手提包，哀嚎道：&ldo;若曦，和我回家，我妈妈特意为你做了一桌饭菜。只要你愿回家，我什么都答应你。&rdo;那唤名若曦的女孩头也不回，冷冷撂下一句话：&ldo;要想我随你回家，必须改掉你的恶习，吃喝赌一律戒除，若再沾染一回，绝无后路。&rdo;男子一看若曦态度和缓，以为她既往不咎，刚松了一口气，不料从戏院内冒出一个英俊潇洒、额门上戴墨镜的高富帅。旦见眼前来者，二十岁上下，一头微微上扬的鬈发洋气而不失浪漫。来者一身黑色正统晚装，胸前还配有一朵胸花，枝开叶散，像是一朵金秋葵。他一手夹烟，一手紧握一个浮现凸斑纹理的鳄鱼钱包，脸上似笑非笑，充溢着一种让人着迷喜欢的男性荷尔蒙气息。若曦一望来者，娇声唤道：&ldo;江哥，你等我多久了？&rdo;被唤作江哥之人，此时用目光轻环周围，撇了眼一边垂手而立、面无表情的陌生男子，冷笑道：&ldo;你说的就是他？&rdo;若曦一笑，微声道：&ldo;还有谁，纯粹一个狗不理包子。&rdo;江哥一听，未免好笑，一弹食指，将手中烟头弹入一丛花朵纷繁的月季里。

史钗道：&ldo;淑茵姐，甭管他们，无非谈情说爱的街头小混混。&rdo;我回道：&ldo;也是一场好戏。&rdo;史钗眯眯眼，听见阵阵悦耳的黄梅戏传来，遂急忙于我步入戏院。

我和史钗坐进戏院正待全神贯注观赏黄梅戏，谁知，一声尖厉的警笛声传入耳畔。随着戏院内一阵骚动，听见众人山呼海啸般地惊喝开了：&ldo;外面杀人了。听说有个男的把女的给宰了。&rdo;史钗听了，双耳倒竖，两眉横立，不由得一身冷汉。我问道：&ldo;你也听见了？想必……&rdo;史钗道：&ldo;甭管是谁，咱们悄声赏戏。&rdo;史钗说时，面色白如三月梨花，额上豆大虚汗簌簌而落，身旁之人更是鸦雀无声，一片寂静。

史钗道：&ldo;杀人者偿命！可惜一条芳华作贱入土。&rdo;我笑道：&ldo;你听，外面还在呼嚷呢。应该有很多人在聚观。&rdo;史钗未敢吱声，两眼平视舞台中央，看见民女冯素珍如歌如泣，用妙不可言的嗓音诉说世间百态。

一出戏完了，史钗带我走出戏院。夜色黑漆如墨，一轮新月如磐浮现空中，将繁华热闹而又凄清悲寂的芙蓉镇点缀几分神密。史钗问：&ldo;上官黎待姐姐如何？&rdo;我一边走，一边整理衣衫，装作未听见的模样。街道上，多是往来的男女，男者风度翩翩，潇洒柔情。女者花枝招展，婀娜婷婷。我心想：一个月来，上官黎从未将梁夫人的话当回事，纵使我千般请求万般诉说，他依然像个冷霸王，只一心与那些淫朋狗友灯红酒绿，天马行空玩乐。梁婉容日渐衰老，那近乎哀求的眼神，以及那中肯的话语总在我脑海深处回荡。我知道，我是一个不够称职的媳妇，无法拢络上官黎那颗漂浮在水面像葫芦一般轻狂无羁之心。&ldo;贵儿媳。贵儿媳。&rdo;我在无形之中，兀自喋喋念诉。&ldo;姐姐在念诉什么？&rdo;史钗又问。我蓦然一惊，方知失语，掩嘴微微一笑，心底好不伤痛。我说：&ldo;史钗，人生无常，有多少人在生与死，贫与富，尊与卑的信仰互换之中迷失了自我。上官黎没有错。也许，一切错都在于我。&rdo;史钗听来，不觉动了恻隐之心，目光柔靡，像摇曳在春风里一支芍药，暗暗散发清幽之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