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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7章（第1页）

葆君笑道：&ldo;姐姐烹的咖啡越来越有味儿，一回不喝，也会让人心里痒痒。&rdo;上官嫦道：&ldo;也是，嫂嫂的手艺大家有目共睹，昨个儿晚上，妈还说想尝一尝你亲手制做的奶酪烤芦笋哩。&rdo;我凝眉一笑：&ldo;那是一道江南名菜，是金嫂在时手把手教会我的。&rdo;上官嫦又说：&ldo;听哥哥说晚饭在山庄吃，他会狩回野禽野兽的。&rdo;我说：&ldo;既如此，臻芳妹妹也留下，若没有其它事，就留在山庄，想必他们会有收获。&rdo;正说话，葆君接通一个电话，她摇头笑嚬着，一面怞身出门了。

葆君向黄桷树下漫步走来，看见王瑞贺正同两个青工谈话。王瑞贺已骂彀多时，静坐石礅上，跷腿道：&ldo;新来的尕娃子毫无眼力，把袁师傅的话当耳旁风，牵连老工人们也吃力不讨好。&rdo;

两个青工，论年纪，大概十五岁的模样。论外貌，瘦骨嶙峋，头发蓬松，灵眸尽赤，目光微杳，身着纺织厂统一配制的湛白短袖衬衣，脚上是防水革子式皮鞋。葆君瞄了瞄他们，静伫树下石礅旁，背负双手，任由王瑞贺训斥。午饭时间到了，纺织厂员工也陆续收工。一扇镶在青灰石砖中间的漆红大门里，有人走出来，唿喇畅开了大门。黄桷树下，王瑞贺怒不可遏，斥骂道：&ldo;瞧瞧你们，头发长得快像女人啦。既然有这么一份好差使，应该把自己收拾得利利落落。去，马上把头发剪了。&rdo;一个青工咨牙俫嘴，斜目一望葆君，失声笑了几声。身旁的同伴歪脸望，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襟。王瑞贺看在眼里，考虑到两人是春节后进厂的新人，在工作中出现的失误和偏差，未敢过份指责和惩罚。但也不能放纵不管，无耐之下，将两人唤来，进行单独谈话，目的是使他们引起注意。两个青工听见王副厂长让他们剪头发，立刻露齿相笑。&ldo;王厂长，我们知道错了，我们马上去剪头发。&rdo;王瑞贺一摆手，既显出尊严，也有点不耐烦地说：&ldo;别啰嗦了，快走！&rdo;两个青工一脸傻笑，一溜烟地随众多纺织工人，消失在午时的阳光里了。葆君见王瑞贺跷起一条腿，脸挂寒霜，于是牵住他的手：&ldo;走嘛，人都走啦，还愣神哩？&rdo;王瑞贺便站起身，笑道：&ldo;原打算和你到镇上吃饭，不料两个青工折腾我。&rdo;葆君微叹一声，笑道：&ldo;你副厂长的架势够大了。但我却觉得他们根本不怕人哩。&rdo;王瑞贺亦轻&ldo;叹&rdo;一声，板脸严肃地道：&ldo;不是不怕人，是年纪太小，不懂世故。我十七岁进厂已属年纪小，但这一泼人中，还有十五岁，十六岁的，甭提了。&rdo;正说话，姒丹翚和秦嗣嗣拿着饭盒从竹茅楼走来。姒丹翚笑道：&ldo;王哥、葆君，你们咋还站在这儿？再不进食堂，饭菜要凉了。&rdo;王瑞贺掏出香烟，还未点燃，韫欢急沓沓地走来，笑道：&ldo;哟，晒太阳哩？&rdo;姒丹翚乜了一眼，见他嘻皮笑脸靠近王瑞贺借火。姒丹翚道：&ldo;韫欢，看你近两天心情好，想必有什么好事？&rdo;韫欢望着姒丹翚，刚要开口，秦嗣嗣插话，笑道：&ldo;恐怕他交了桃花运了。&rdo;王瑞贺将烟街进嘴里，斯文致极，儒雅地轻吸两口，抬头仰望天色，阳光份外毒辣耀眼，使人晕眩。空气浸在肌肤上湿漉漉的。葆君说：&ldo;大热天，不能总穿着制服吧？&rdo;王瑞贺咧嘴笑了笑。韫欢问：&ldo;葆君妹妹，你要上哪儿？&rdo;葆君就又说：&ldo;他带我去镇上，吃完饭去探望喻宥凡。&rdo;姒丹翚回过脸，发现已有女工打回饭前往竹茅楼，拽了拽秦嗣嗣：&ldo;快，赶快打饭去。&rdo;两人未打招呼，汲步走向食堂。韫欢喷了一口烟，慢吞吞地笑道：&ldo;还是你们感情好，出双入对。&rdo;葆君笑道：&ldo;你和史钗不一样出双入对？&rdo;王瑞贺伸伸腰，对葆君说：&ldo;你等着我，我换上衣裳即来。&rdo;说完，大踏步朝竹茅楼走去。而与此同时，众多员工打上饭菜，叽哩咕噜，说说笑笑走来。

王瑞贺换好衣裳以后，走出竹茅楼来到黄桷树下。葆君问：&ldo;我等了你好一会儿，你磨蹭啥呢？&rdo;王瑞贺深深吸了一口烟，回道：&ldo;竹茅楼太热，我在地上洒了些水。哦，韫欢呢？&rdo;葆君随着边走边说：&ldo;他下午轮休，这阵回家了。&rdo;待走出了香墅岭，葆君挽住王瑞贺的臂膀，娇嗔地问：&ldo;最近你也不来找我，我在梦蕉园寂寞无聊你知道吗？&rdo;王瑞贺望着葆君细密的睫毛，顾盼有神，像阳光滤过树叶丛，美丽极了。&ldo;上官先生的污水改建工程马上开工，可恨包工头们中间出了内讧，奉派我三天两头催工。&rdo;葆君随着走着，松开手捏捏指头，道：&ldo;昨个儿给省城的大客户接了一单货，夫人之意，若是我绣活繁重，忙应不过来，就找个搭档……&rdo;

且说姒丹翚同秦嗣嗣在食堂里打上饭菜，其中有酱瓜、腌窝蕖，素汤米饭，蒸卷馒头，各类鲜烧热菜，辣辣爨爨热腾腾，直使人胃欲大开。她们打好饭菜正要回竹茅楼，恰好发现有工友坐在食堂议论有关沙棘花的私情，于是悄悄坐下来。有人说：&ldo;你们听说了吗，沙棘花和个泥瓦匠整天私混，那天她母亲来探望，也躲着不见哩。&rdo;姒丹翚一听，惊诧极了。虽说沙棘花是同一个泥瓦匠交往，但最近几天，一直与自己住在竹茅楼里，压根没见过她母亲，何来探望？姒丹翚刚想上前与那涎嘴的工友理论，被秦嗣嗣按坐下来。&ldo;嘘！&rdo;秦嗣嗣做了一个动作，&ldo;你别急，听听她们还说什么。&rdo;姒丹翚气得眼皮乱颤，心里像棒槌敲击鼓面，一阵快一阵慢，只得压了怒火。那工友唏唏酥酥地喝着米粥，一瞥四下，继续道：&ldo;沙棘花隔三差五给王副厂长用搓板洗衣裳，总给他大献殷情，为此葆君也没少翻白眼，吃酸醋。&rdo;姒丹翚一听，终于忍无可忍，&ldo;刷&rdo;地直起身，手指那位言语刻薄、充满挑恤意味的工友，泼口回击道：&ldo;请你不要玷污别人的尊严和人格。沙棘花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请你们放自重一点。&rdo;谁想，那位工友鄙视地一笑，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姒丹翚一看工友噤声不语，带上饭盒，同秦嗣嗣气嘟嘟地回了竹茅楼。竹茅楼里，沙棘花还没有回来。姒丹翚便与秦嗣嗣坐在门槛上吃饭。秦嗣嗣问：&ldo;沙棘花走哪了？&rdo;姒丹翚恨声擂气地回道：&ldo;那个不争气的，早上轮休哩，说是准备明天的端午节，买糯米和蜜枣果儿去了，现在还没回来。&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