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震惊之后,是迅速强压下来的冷静。
陈兴平深吸一口气,眼神没有任何闪烁,反而变得更加清晰坚定,他沉稳地开口:“公安同志,这绝对不可能!我们‘养殖合作社’的生猪,从源头的饲料采购、养殖过程中的防疫,有详细的兽医记录和用药规范、到出栏前的检疫每一次都有县畜牧兽医站官方出具的检疫合格证明,整个流程都严格规范,透明可查。
运送至肉联厂的每一批肉,都随车附有完整的检疫票据和交接单。我陈兴平做事,向来光明磊落,合作社是我和全村乡亲的心血,更是信誉的基石!我比任何人都在意肉品的质量和安全!这绝不是意外,必然是有人恶意投毒陷害!请你们务必详细调查!”
他的回应条理清晰,证据链明确,态度不卑不亢,完全没有一般嫌疑人被抓包时的慌乱或狡辩,反而有一种坦荡和自信。
这番话说出来,让几位办案经验丰富的公安人员心里也微微一动,开始觉得事情或许并不简单。
为首的公安和同事交换了一个眼神,语气稍缓但依旧严肃:“陈兴平,你提供的这些情况我们会立刻去核实。但现在事件性质恶劣,影响极大,涉及公共安全,你必须配合我们回去进行调查。这是程序,希望你理解。”
陈兴平低头看了一眼怀里似乎被紧张气氛影响囔的小女儿,心如刀割。
他强行压下翻腾的怒火和担忧,点了点头:“好,我理解并配合你们的工作。但我妻子还在坐月子,身体非常虚弱,孩子也才刚满月,我不能这样突然消失吓到她们。请允许我先将孩子送回家,简单安抚一下妻子,就跟你们走。我保证不会耽误时间。”
他的要求合情合理,态度配合。
公安人员点头同意,但派了两人跟着他到院门口。
陈兴平抱着女儿转身回家。
走进房门,面对林允棠疑惑的目光时,他脸上已经换上了轻松温和的笑容:“允棠,合作社那边突然有点急事,需要我立刻去处理一下,可能晚点回来。你好好躺着休息,别操心。”
他轻描淡写,绝口不提公安和中毒事件。
林允棠虽然觉得丈夫神色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但也没多想,只是叮嘱:“什么事这么急?那你早点回来,路上小心。”
“嗯,我知道。”陈兴平俯身亲了亲女儿的额头,又深深看了妻子一眼,然后将孩子小心地放在林允棠身边,毅然转身走了出去。
陈兴平被公安带走调查的消息,像一颗炸雷般迅速传回了犀牛村合作社。
瞬间,整个村子都沸腾了!
“啥?兴平被公安抓走了?胡说八道!”
“说咱们的肉有毒?放他娘的狗屁!那猪食比人饭都干净!我天天打扫猪圈我能不知道?”
“肯定是哪个天杀的眼红病犯了!陷害!绝对是陷害!”
“兴平带着咱们过上好日子,断了那些黑心肝的财路,他们就来阴的!”
村民们根本不信,情绪激动异常。
邓通一拳砸在桌子上,眼睛赤红:“妈的!让我知道是哪个王八羔子干的,我非扒了他的皮!”
武奇更是直接抄起了铁锹,就要往县城冲,被众人死死拉住。
春妮急得眼泪直打转,但她强自镇定:“大家别乱!别乱!兴平哥走之前说了,遇事要冷静!咱们现在不能乱,得想办法帮兴平哥!”
老支书听到消息,气得浑身发抖,脸色铁青,但他很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颤巍巍地拿出合作社的信纸和印泥,声音沙哑却坚定:“乡亲们!兴平是什么样的人,咱们心里跟明镜似的!咱们合作社的肉有没有问题,咱们自己最清楚!
现在有人往咱合作社、往兴平身上泼脏水,咱们不能干看着!愿意相信兴平、相信合作社清白的,都过来!咱们联名按手印,向政府、向公安证明!”
“我按!”
“我按!”
“还有我!算我一个!”
霎时间,村委会门口排起了长龙。
上至七八十岁、被陈兴平帮扶过的老人,下至刚刚加入合作社的年轻人,甚至还有半大的孩子跟着父母一起来,一个个神情庄重,毫不犹豫地在联名信上按下自己的红手印。
那一个个鲜红的手印,密密麻麻,按满了整整十几页纸,沉重得如同全村人的心,也炽热得如同他们对陈兴平毫无保留的信任和支持。
邓通和武奇连夜带着这沉甸甸的联名信和合作社所有批次猪肉的检疫合格证明、饲料检测报告、运输记录等厚厚一叠材料,赶到了县公安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