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金贵之体,怕是住不惯这里吧。”妙枝替花蔓薰着软被,含笑问。
花蔓被她问的有点耳根发烫,立刻否认道:“哪里,我才没有那么娇贵呢。这里妙枝师父住得,我怎么就住不得了?”
“公主。”妙枝的声音突然离得很近,惊得花蔓一趔趄。
“啊你,你怎么突然靠这么近。”花蔓摸着黑找妙枝,手中却被塞入了一个棍状物体。
“被子已经熏上香了。”
“额,啊?”妙枝身上散发出来的清淡香气盈满鼻间,从未与她这么近距离接触过的花蔓有点不能适应,她突然有点庆幸这乌漆墨黑的房间,让妙枝看不清自己那已经绯红的两颊。
“公主,可以就寝了。”妙枝话中一直带了些轻轻浅浅的笑意,这抹笑意清远悠闲,又似带了几分揶揄之意,逗得花蔓更是窘迫。
“公主……”
“诶诶,我在呢。妙枝师父,你别靠我这么近啊……”
妙枝身上的淡香果然远了些,只是声音仍然折磨着花蔓已经红的发烫的耳朵。“这香公主随身带着,想必是极喜爱的吧?”
“对对啊……”花蔓连连点头。
“呵,公主。贫尼方才逾越了。”妙枝身上的淡香突然间淡的不可闻,花蔓一阵失落。
“你怎么了?”
妙枝的语气似是很愧疚,“贫尼晨时一见到公主,就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故留了公主。此时想来竟是太过逾越了。”
“不逾越不逾越!就是……”花蔓委屈的捂住肚子,“就是没用晚膳有些饿。”
“原来如此。”妙枝自悔没有照顾周到,“公主稍等,贫尼这就为公主准备药石。”
“药石?啊啊我没有生病,不用吃药的。”花蔓以为妙枝会错了意,连连摆手。
“噗。”妙枝轻笑,解释道:“是公主会错意了。公主不知,按照佛制日中一食,过午不食,在我佛门之中,晚膳需称药石,药石皆吃粥,所以也被叫做晚粥。”
“这,居然是这样。吃药等于吃饭?”花蔓惊讶的睁大了美目。
“不错。”妙枝点头,继续道:“莲池大师所著的《沙弥律仪要略》曰:‘必也知违佛制,生大惭愧,念饿鬼苦,长行悲济,不多食,不美食,不安意食。’意思就是说,佛门中人,在食用药石的时候,必须怀着惭愧之意与慈悲之心。”
“哦哦原来是这样。”花蔓开口应声。她心中暗惊,自己居然在这里听一个出家人说了一会尚且可以称之为佛法的理论。这要是换做从前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儿呀!
“诶妙枝师父。”感觉妙枝要走,花蔓慌忙喊道。
听动静,妙枝似乎转回身来。虽然花蔓看不见,但她可以肯定,此时的妙枝一定闪着她那双闲宁淡然看破世间万般迷障的眸子,沉沉的,静静的注视自己。
“我……怕黑,可否同师父一起去?”
“自是可以。”妙枝言落,伸出手。“来,公主。为了避免公主玉体有损,贫尼僭越了。请公主牵着贫尼。”
凉风泄入,卷起心头千思万绪。春夜寺院墙头的花骨朵迎着晚风轻摆,浮在墙头聘婷的影子不知是花,还是人。
“妙枝师父为何将汤碗摆在这儿?”花蔓见妙枝把一些剩下的汤羹放在墙角,颇是不解。
妙枝玉指轻点,“为鼠常留饭。”
花蔓乐了,唇角的梨涡深陷下去,给她的容貌添了几丝俏皮,“这倒是有趣。诶,妙枝师父,你怎么把蜡烛吹了?”花蔓一慌,身后有人及时托住了她,一股子清远的香气扑鼻而来,温和静雅的嗓音自她身后响起。
“怜蛾不点灯。”
“妙枝……师父……”花蔓感觉胸腔里那颗东西已经快蹦跶出来了。
“公主就唤贫尼,妙枝即可。”妙枝已经放开了她,走到一边。
窘迫紧张感瞬间消失,可紧接着失落感涌然而上。
“公主可是乏了?”妙枝又问。
“没有,一点也不。”她正赌气,手又被人牵起。耳边仍是那人浅笑着的声音。
“那公主可介意,与贫尼秉烛夜话?”
花蔓糊里糊涂的应了。直到半晌后才后知后觉,什么秉烛夜话??分明是不点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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