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列中,一名身着素青官袍的中年文士出列,五官端正、神色沉稳,向前一步行礼道:“臣在。”
“朕记得,江东水灾,是你先上书请赈;查田案、整贪腐,也是你亲历——今日朝堂需立两极,才有平衡之道。”
“孙士钊,听封。”
“臣在。”
“即日起,擢你为同签书枢密院士,与秦桧并署机务,互为倚衡。文以正人,策以佐政——此任,重如山岳,不得懈怠。”
“臣,谨遵圣命。”孙士钊肃容而拜,语气虽平,却字字清晰,气沉如钟。
赵恒点了点头,站起身,衣袖一甩,语气一转:“今日朝议至此,退朝!”
百官纷纷跪下,“恭送陛下——”
赵恒迈步出殿,身影没入那重重御帘之中,背影带着几分闲淡,几分清冷,也几分——看不透的深意。
午后,天晴云敛,临安城内,金明坊酒楼二层。
屏风朱红,酒香弥散,秦桧身着常服,已在雅间候着。案上茶已温,菜尚热,人未至。
门帘一掀,孙士钊迈步而入,一见面就笑了笑:“秦学士,请我喝酒,我可不敢怠慢。”
“哪里哪里。”秦桧起身相迎,“孙大人如今是枢密院士,秦某不过一翰林,按理说是我得登门请安才是。”
孙士钊坐下,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语气也并不虚礼,“你我今日同日受命,又是并署之职,该说——这酒,喝得正是时候。”
“可不是。”秦桧笑着举杯,“先敬孙大人一盏,今日陛下当朝宣诏,咱这两个一文一武——可真把朝堂上那些老头子看呆了。”
孙士钊笑了下,只淡淡道:“朝堂之事,无关文武,只看用心。”
“说得对。”秦桧也不介意,举杯一饮而尽,放下杯盏道,“孙大人,这次咱们能搭伙,我是真心高兴。”
“你是朝堂里的钉子户,我是刚上桌的新脸面,说实话,我干活可以,最怕那些糊涂人上来拦事。”
“你有脾气,我有法子。你盯着我别越线,我也能帮你把事推进去——这买卖,合。”
孙士钊盯着他看了一眼,语气不冷不热:“秦学士是爽快人,那我也不藏着掖着。”
“我能与你共事,第一是陛下的旨意,第二——是宗帅信得过你。但你若真图什么旁门左道,我虽位卑,也不会装聋作哑。”
秦桧微微挑眉,笑着点头:“有你这句,我反倒更安心。”
“我这人啊,嘴上滑点,心里其实怕麻烦。”
“你在,我倒能省不少麻烦。”
说罢,他又斟了一盏酒,递过去:“这一杯,敬咱们日后共事,不求情深意重,求个风雨无碍。”
孙士钊接过,淡声道:“共勉。”
两人举杯相碰,声音清脆。
酒入喉,风起窗边,临安街头万象纷繁,而这朝堂新局,才刚刚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