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眸中杀意仍未消:“赵桓不是个靠血统上位的蠢货,他是个能把旧宋洗成新军的疯子。
“疯子之间的仗,咱打过一次,输了,所以,这一回,我不先动。”
他语气已彻底转冷:“他既然能让钟相杀我使者,那我也可以让他手忙脚乱。”
“阿依登那边怎么样?”
话音刚落,军师厄台立刻上前禀道:“回殿下,阿依登的人已经渗透王庭近半,马市、盐坊、东苑都已换血。他私下招兵四千,已入三处野营。”
“那毕勒哥?”
“仍不知情,只是听说边市粮价涨了,还以为是大雪天气所致。”
兀术点头:“很好。回鹘一动,大宋不得不救。”
“赵桓若派兵,他们南方战线就得空出;若不派,就等于弃了朝贡盟国,江南商路直接断一半。”
“无论怎么选,他都得漏破绽。”
厄台沉声道:“殿下是想等赵桓出兵再动?”
“不是动,是等他动不了。”
兀术冷笑了一声,起身走到舆图前,手指沿着南北军道缓缓划过。
“你去告诉阿依登,这一次可以不藏了。”
“让他公开质疑毕勒哥,挑起王庭议会,说他昏庸无能、甘附汉人、坏了祖策。
“朝堂若乱,他就顺理成章出兵夺位。”
厄台迟疑一下:“大王真能成功?”
“能不能成功不重要。”兀术低声道,“重要的是,这把火够不够大,能不能烧出浓烟,让赵桓看不清我们要干什么。”
“只要他救回鹘,就得牵后方。”
“只要他牵后方,钟相那边就可能再出事,再有一处湖乱,谁还管得了谁忠谁奸?”
他低头笑了,目光越发阴冷,“到时候,我们只需做一件事,推墙。”
“赵桓再聪明,也不可能护得住所有方向。再精的局,一旦满盘皆动,他就守不过来。”
厄台拱手:“属下即刻派人回报阿依登。”
“好。”
兀术转头望向西南,那里是辽远的沙漠尽头,也是回鹘王庭所在。
他站在高台前,望着西南方向沙丘起伏,目光冷静,心思却在迅速翻滚。他已经不再愤怒,至少表面不再。
钟相斩杀金使,表面上是大金颜面尽失,但实则是他兀术翻盘的机会。他不能亲自南下,那是走老路、打旧仗,而现在,他要用别人的手,把这整盘棋掀翻。
夜幕降临,营帐内灯火幽暗,兀术提笔蘸墨,纸上缓缓落字。这封信,是给大宋朝廷里的棋子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