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泽放下茶盏,声音听不出喜怒:“殿下倒是说得好听。但如今已是陛下亲政,殿下突然关心起兵事不知这问候,是殿下的真意,还是朝中有人另有安排?”
秦桧眼神微动,仍是满面从容:“宗帅多虑了。桧某不过是奉命传话,至于朝中诸公之意,自当有分寸。”
岳飞冷冷看他一眼:“秦大人,朝中风声咱们多少都知一些,赵构殿下向来好结私交,近来又频频对边事表态你们这是打算掺一脚进军务?”
秦桧神色不变,微笑道:“殿下关心的是国家,不是争功。况且,如今金人异动,殿下忧国之心也属人之常情。”
宗泽看着他,轻轻一笑,忽然开口:“你今天来,是传话?还是探路?”
宗泽语声未落,帐中气氛便微微凝了一下。秦桧神情一如既往地从容,脸上那笑纹连一丝裂口都没有,他轻轻拱手:“宗帅多虑了。桧某此来,自然只是奉命传话,并无他意。”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谦恭又稳重。
这话刚落,帐中就传来一声冷冷的嗤笑。
岳飞往前一步,眼神如刀,语气虽不重,却透着分毫不让的劲头:“传话?那我倒有点纳闷了,若殿下真是敬重宗帅,为何不是亲笔一信、亲口一句,偏偏要让你来跑这一遭?”
他话锋一转,冷意更甚:“还是说你和赵构之间,另有什么不便外人道的交情?”
这话就像一根刺,直往秦桧骨头缝里扎。
秦桧脸上的笑顿了顿,眼底的光芒倏地沉了几分。他抬头看向岳飞,语气已带上几分寒意:
“敢问这位将军贵姓大名?”
岳飞不躲不避,声音干脆利落:“岳飞,镇国军前军统领。”
“哦?”秦桧轻声重复了一句,嘴角再度浮起那熟悉的温和笑意,但这回明显多了点皮笑肉不笑的味道,“原来是岳将军。”
他顿了顿,像是顺了顺气,语气带着一股有些做作的“恍然”:
“难怪敢言如此直白。将军名震四方,破敌擒贼、忠勇之名,朝中无人不晓。”
他声音一顿,语气微沉:“全天下也都知道,桧某如今能在朝中立足,正是太子赵构殿下所举荐。与殿下关系密切,那是理所当然之事。岳将军既知此事,又何必字字试探,句句带刺?”
岳飞却是毫无退让之意,双手背在身后,目光冷冷盯住他:“你是赵构荐上来的,这事我知道。但我只想问你一句,你到底是跟赵构的关系亲,还是跟当今圣上的关系更近?”
此言一出,帐中气氛霎时变得森寒。
宗泽眉头也轻轻一动,尚未开口,秦桧那边已经神色大变。
“放肆!”他猛然拔高了音调,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怒意,袖袍一甩,指着岳飞,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道:“岳飞!你身为将领,竟敢口出狂言,公然挑拨我与陛下、太子之间的关系,居心何在?!”
“你这是要栽赃我?脏害我?!你你这分明就是——”
他气得语结,一时说不下去,额上青筋微跳,连那副装出来的温文尔雅都维持不住了。
岳飞面不改色,冷冷一笑:“我有没有在脏害你,你自己心里清楚。”
“你若无鬼,又何必跳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