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阿玛。”“万岁爷。”胤禛和云珠立时站起,向着康熙行礼,马车到底不甚宽广,云珠只能半弯着腰,康熙忙忙上前,扶着云珠的肩让她坐下:“在这地还讲这么多规矩干嘛。”云珠从善如流地坐下,略显冷淡地笑了笑,帝王的情?浓之时的话语,听?听?便罢,同?样的半个?桃子,有宠时拿给君主,是牺牲自己口腹之欲,将美食奉献,待色衰爱驰再?想起来,便成了让君王吃剩下的桃子。“万岁爷,”云珠略过康熙的这句话,但对于另一句却没忽略,她眨眨眼,重又扬起温柔的笑意?:“胤禛上午围猎后,尚且不尽兴,正?在问我还能不能再?围猎呢。”“臣妾正?给胤禛说这关外猎场的宽广,等日后胤禛随您去关外驰骋,想围猎多久都可以。”“何必再?等日后。”听?了云珠的话,康熙爽朗地笑了,大清从马背上夺得的天下,见着胤禛喜爱骑射,康熙只有高兴的,他大手一挥:“明日到了德州,再?围猎一次又如何。”“谢万岁爷。”云珠惊喜不已,含情?脉脉地望着康熙,被云珠那?柔情?似水的眼神?望着,康熙心中满是得意?的豪情?。视线交缠,无言的温情?在两人间流淌。“谢皇阿玛。”胤禛欢喜地拍手,打破了这份静谧。康熙矜持地受了儿子的感谢,心情?愉悦地从云珠的马车离开,回到御辇之上。很快,南巡车队再?次启程。胤禛犹自激动。“能去围猎,便这么高兴?”云珠好笑地问道。“是呢,”胤禛认真地点着头,掰着手指头数着:“再?多抓住几只兔子,便可以给胤祚、乌希那?、雅利奇都换上新的兔皮帽子了。”云珠顿时愣住,胤禛一直心心念念着围猎,原来是为了这个?。云珠好似整个?人都泡在温暖的热流里,四?肢百骸都愉悦地舒展开来,望着胤禛的眼神?,满溢着骄傲与爱怜。“别忘了给自己也留上一份。”云珠殷殷叮嘱。胤禛挠挠头,笑着应了。当日晚上,南巡队伍便到了德州,康熙果然一言九鼎,在召见了山东巡抚、登州总兵、德州守卫以及当地布政使、按察使、督粮道、提学道、监法?道等大臣后,立时便下了旨意?,翌日在德州围猎,并?召福建金门、海墰总兵前来围场。这份围猎的旨意?下得突然,皇太子胤礽收到旨意?后,平静地将传话太监送了出去。环顾周边兄弟,只见大阿哥和三?阿哥是同?样的惊诧中带着丝兴奋,唯有最小的老四?,却毫无意?外之感,眼中是全然的兴奋。胤礽的眼神?暗了暗,随即又恢复平静。领了圣旨后,几兄弟分别回屋,随行伺候皇太子的奶公凌普,一脸愤恨地凑了上来:“太子爷,您可得管管了。”“何事?”胤礽躺在椅子上,将脚搭在脚踏上。凌普忙将胤礽的腿抱入怀中,仔细地为胤礽按着酸胀的小腿,同?时说道:“太子爷,您道为何万岁爷突然又下旨围猎。”胤礽眼皮耷拉着,不以为意?:“皇阿玛想做的事,自有他的道理。”“哎呦,我的太子爷,”凌普痛心疾首:“您还不知道呢,本?来万岁爷没有在德州围猎的打算,今日下午去了趟德妃娘娘的马车,晚上旨意?便下来了。”“这又如何。”胤礽嗤笑着:“这算什么事,还值得你特意?拎出来说。”在康熙全部偏爱下长大的胤礽,浑不觉这是什么大事,但不知为何,莫名?的危机感浮现在心头。但无论从哪方面来看,胤禛都不可能是他的威胁,若是让其他人知道,大清帝国的皇太子,面对着年幼的弟弟,竟然有危机感,真真能惊掉下巴。“行了,这点事情?,还能翻了天去?”见着凌普依然在喋喋不休,胤礽压下心中的不安,不耐烦地将凌普挥退。胤礽和凌普的对话,云珠全然不知,她只知胤禛在翌日的围猎中十分欢畅,又猎到数只兔子,积攒的兔毛,足够让几个?弟弟妹妹没人都换上一套兔毛衣裳。尽兴过后,南巡车队从德州缓缓启程,经过禹城之后,便到了济南。这是南巡途中经历的第一个?大城市,作为山东的省会之地,济南历史?悠久,南依泰山,北跨黄河,背山面水,境内泉水众多,素有“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的美誉。山东巡抚徐旭龄早已率领当地官员在济南城西等候,远远瞧见御辇,徐旭龄忙忙率众跪下,车队行来,停在城外,康熙将众臣叫起,亲自接见,随后才前往济南最富盛名?的趵突泉。趵突泉位于济南城中,占地百余亩,远远望去,泉水如雪涛,喷涌而?出,隐隐能听?见如雷般崩鸣之声。山河秀丽,莫过于此。康熙见之大喜,亲赐“清漪”二字。云珠见此泉景,颇感心旷神?怡。赏玩过了趵突泉,圣驾未停,从城南出了济南城,在长清县住了一晚后,翌日到达泰安州。泰安,亦是千年名?城,该城以泰山为名?,所谓泰山安则四?海皆安,泰安之名?,意?味国泰民安。千百年来,多少?帝王将相,文人墨客前往泰山,抒发着他们的壮志豪情?,挥洒出千古名?篇,秦皇汉武的泰山封禅,为这五岳之一的名?山增添了更多意?味。康熙登基以来,擒鳌拜,掌政权,平三?藩,收台湾,自认为已经有了登顶泰山的业绩。在长清县住着的晚上,云珠便觉得康熙格外的亢奋,精力格外好。“万岁爷?”云珠环着康熙的脖子,温言软语询问。“泰山,朕终于到了泰山。”康熙的眼珠中满是红血丝,他从云珠脖颈间抬头,神?情?激动:“朕幼年登基,长年受制于人,不少?人等着看朕的笑话,更有那?起子小人,恨不得朕如皇考一般,壮年而?逝,将这江山留给年幼的太子,让他们颠覆大清江山。”“那?些人一定没想到,”康熙冷笑着:“朕不仅握住了朝堂,还立下功业,想要我大清失去江山,做梦去吧。”云珠深知,康熙此时不过是要宣泄胸中激荡的情?绪,并?不需要她的附和,更何况,康熙话中隐隐还提到了些了不得的事情?,这等要命的事情?,云珠更是装作不知,她微微阖上眼,轻轻亲吻上康熙耳后,为康熙本?就激动的情?绪浇上一泼油,再?次陷入意?乱情?迷之中。露水悄悄的沾染上树叶,在叶子上留下一滴滴晶莹剔透的痕迹,翌日一大早,天还没亮,没睡多长时间的康熙便被梁九功叫醒,他揉着额头,掀开被子。泰山脚下的凉风透过床幔吹了进来,云珠被这风一吹,冷地一哆嗦,醒了过来。云珠困倦地睁开眼,见着室内点满的蜡烛,强撑着便要起身服侍康熙洗漱,见着云珠眼下硕大的青黑,康熙难得的为前一日的孟浪而?不好意?思,他轻咳两声,镇定吩咐:“无需起身,你今日好好歇着。”云珠也刚阖眼没多长时间,正?是最最困倦的时刻,听?见康熙如此言语,立时便倒下,瞬间入睡。康熙穿戴完毕,最后又看了一眼云珠,在她额头上亲吻过后,披上厚重的披风,踩过秋日的露水,往泰山而?去,披风的下摆被摇晃间滴下的露珠浸得湿透。留在房间里的云珠,也没能睡太久。还未到请安的点,秋菊便来回禀,胤禛求见。云珠赶忙让小欢子将胤禛带去旁边的厢房等待,又撑起身子,迅速地将自己打理清爽,走去胤禛身旁。胤禛这一日,却是非常不对劲的模样,尽管胤禛已经努力假装一切正?常,然而?作为他的额娘,云珠又如何看不出他状似平静神?情?下的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