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要说伤心,贾琏也是伤心,就是伤心的程度有限。
&esp;&esp;王熙凤从小产就一直不好,这几个月更是整个人都熬干了,贾琏纵然是对医药一窍不通,也能看出来她活不久了,他早就做好了王熙凤要死的准备。
&esp;&esp;而且王熙凤这两个月着实可怕,皮包骨头的样子贾琏都不敢多看。
&esp;&esp;贾琏往榻上一倒,叹了口气,心想她死了也好,至少比休了她要好。
&esp;&esp;首先就是王熙凤的嫁妆,真要休了她,就算有个女儿在,万一王家要嫁妆,至少也得还回去一半,她嫁妆也没剩多少了。
&esp;&esp;这么一算,贾琏不由得又觉得王熙凤没出息,又有点恨她。别人两句好话就哄得她找不到北了,那么多嫁妆,明面上看着是落在他手里了,可实际上全填给贾家了。
&esp;&esp;再者他们将来是要打算回金陵的,王家也在金陵,若是真休了她,亲戚就成仇人了,反而不好办。
&esp;&esp;再一想贾家现在这情况,贾琏长叹一口气,“至少你现在死了,还能有个不错的葬礼。”
&esp;&esp;这边话音刚落,那边门口就传来有人轻轻敲门的声音,“二爷。”
&esp;&esp;是鸳鸯来了,贾琏虽然好色,不过从不强迫,那他就下了不少功夫研究女人。尤其现在这情况,鸳鸯是真应了她的姓——金。那贾琏就要维护好她了。
&esp;&esp;他走到门口,没开门,而是沉声道:“姑娘请回吧。夜色已深,路上小心。”
&esp;&esp;贾家虽然下人不多了,又有不少去忙王熙凤的葬礼了,可想想自己做的事儿,鸳鸯依旧是不敢大声,“二爷,你开开门,我有几句话要说。”
&esp;&esp;贾琏这才打开门,又回去坐好,视线盯着脚前三寸,连视线都不带飘一下的。
&esp;&esp;他本就生的好看,俗语说要想俏一身孝,在他身上也适用的。
&esp;&esp;再说如果说一开始还能回头,如今到了这步田地,鸳鸯也早就回不了头了。
&esp;&esp;“二爷也别太伤心了。”鸳鸯劝道:“二奶奶若是在世,也是不想二爷这般伤心的。再说还有大姐儿呢,平儿虽然体贴,可毕竟是个奴婢,二爷也跟大姐儿多说说话。”
&esp;&esp;贾琏叹了一声,视线缓缓移到鸳鸯脸上,稍稍停留片刻又离开了。
&esp;&esp;“我……”贾琏闭上了眼睛,“二奶奶平日里管家忙得不可开交,许是累病了身子,又为了子嗣日夜焦心,若不是前头没了那个孩子,她定不会……”
&esp;&esp;贾琏猛地站起身来,“我去给她上柱香。”
&esp;&esp;他身后,鸳鸯坐在了他方才坐过的地方,红了眼圈,许久没有做声。
&esp;&esp;这就是我的命
&esp;&esp;“快别胡说了!”王夫人劝道:“刚成亲的小两口哪有不吵嘴的,过些日子知道秉性,慢慢相处着就好了。哪里动不动就要死呢?”
&esp;&esp;迎春只呜呜的哭。
&esp;&esp;王夫人劝解两句,又叫丫鬟去收拾她的屋子,迎春在伍家吃不好睡不好的,一回来顿时就觉得疲惫,先回去狠狠睡了一觉,到下午才醒来。
&esp;&esp;她去王熙凤院子上了柱香,又掉了两滴眼泪,回来就见探春坐在屋里等她,神色颇有几分不安。
&esp;&esp;迎春嫁了人,自然也不像以前那么懵懂,探春过来什么意思,她大概也能猜到。
&esp;&esp;迎春上前拉了探春,道:“咱们里头说话吧。”
&esp;&esp;进了里屋,两人在床边坐下,迎春忽得又哭了,“这话我只跟你一人说,我只恨琏二嫂子不能早死两个月,不然我给她守孝,这亲事八成就能拖到不做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