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内侍口中的人是谁,桑盼的手倏地握紧,急忙追问:“他如何了!”
“回娘娘,孙押班他、他自缢于信陵坊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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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夕阳即起,却忽而狂风大作。
屋内的帘子、书页被突如其来的狂风吹得猎猎,纷乱不堪,随枝带着几个女使赶紧合上窗,才避免屋内的陈设器具再被打翻损失。
清霜捂着脑袋跑了进来,吃了兜头吹来的满嘴土,漱了好半晌口,这才感觉把嘴里的泥沙唾了干净。
“好端端的,怎么忽然刮起这么大的风?”
大风之日总有扬尘,林慕禾在帷帐内咳嗽了好几声,才探出脑袋,问。
不一会儿,屋外的大风便刮得昏天黑地,这个时辰,就算是日暮也该有些光亮才是,可如今却刮得没了光,宛如黑夜,不得已之下,屋内只能提早将灯点了起来。
顾云篱给她倒了杯水,递到她手边,透过窗纸看了眼屋外:“夏末初秋爱出些古怪的天气,正值,也快转凉了,恐怕此次大风去后,东京城里就要入秋了。”
今日外出了一趟,几人都有些疲累,但屋外风吹得声音犹如鬼啸,响得人心底不安,林慕禾多少有些受了影响,在榻上坐着,只能不停喝茶来缓解喉咙的不适与心情的压抑。
随枝适时地点起了安神香,屋里有些浮躁难安的气氛才稍稍被安抚了些。
这个时辰,睡也睡不着,也不能出门纳凉游玩,清霜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法子解闷,反倒是顾云篱忽地想起了什么,知会女使从库房取来了颜彩。
林慕禾明白了她要作甚,也干脆从榻上坐起,随她进寝屋,将那个已经掉色掉得差不多的磨喝乐取了出来。
第126章引她在磨喝乐上上彩
“呀,林姐姐屋里还有这东西呢!”清霜从女使手里接过那一盒子颜料,看见那磨喝乐,叹了一声。
“以前答应你,给它上个彩,今日刚好没事,索性便做了吧。”拿起那磨喝乐,顾云篱上下又仔细看了看,继续歪头问林慕禾,“你可还记得是什么颜色吗?”
顺着她的手,林慕禾抚上那磨喝乐,顺着底座向上摸了摸,思索了半晌,也没记起究竟是个什么颜色。
清霜见她半晌没出声,索性摆手道:“都多少年了,怎么可能记得清?林姐姐,不如把底色刮掉,按你喜欢的,重新上个色吧!”
“这倒也是个好主意,”随枝附和,“先前的日子不好过,就干脆不依先前,重新上个颜彩,何必再与先前一样,那有什么意思?”
顾云篱没有说话,只是低着脑袋去瞧林慕禾的神情,似乎只是在等她的意见。
她看不见林慕禾的眼,长久以来,竟然已经学会了从她的嘴唇、眉心或是脸颊的松弛或紧绷来揣摩她的心情了。
还好,林慕禾只是思量了一瞬,便采纳了清霜的意见:“也好,索性我也记不起来了。”
清霜一乐,赶忙就去盛水磨颜料。
随枝在一旁帮忙刮磨原先的颜料,清霜磨起颜彩的原料石粉,顾云篱则带着林慕禾,商量起究竟要画什么颜色。
待入了夜,清霜与随枝的工序完成,便跟着来一同上彩。
只是两人忙碌了大半晌,又被窗外呼啸的天气搞得困倦不已,撑着下巴看着顾云篱一点点上色,无异于催眠,没看多久,便生了困意。
顾云篱做事专注严谨,拿着笔按着林慕禾所说上色,一点缝隙留白都不留,等听见“哐当”一声,她才抽神,看见清霜直直趴在矮桌上,和随枝睡在了一起。
林慕禾倒是没睡,只不过也点着脑袋,看起来有些困倦了。
怕吵醒那两人,顾云篱刻意压低了声音,轻轻在林慕禾耳边低语:“林慕禾。”
轻声一唤,却不是熟悉的“林姑娘”,林慕禾瞬间清醒了大半,忍着耳后的痒意,慌忙也压低声音问:“顾神医……?”
顾云篱提笔蘸了蘸颜彩,递到她手中,问:“你要试试吗?还有半个莲蓬就画好了。”
噎了一声,林慕禾说:“可我也瞧不见……”虽这么说,手却已经抓住了顾云篱递来的笔。
“我来帮你。”顾云篱伸指点了点她的手,紧接着,便扶起她的手腕,扶好笔,引她在磨喝乐上上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