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你们自然是来做香。”林慕禾答,她身后的顾云篱则仰头环视这整个后院。
“小娘子做香?”管事一愣,“可以,当然可以!”
见是来撒钱的,他态度好得不得了,侧身就将几人请进屋内,端上茶水照顾:“小娘子要做什么香?做多少?何时要?”
他搓着手,有些谄媚地笑着。
林慕禾淡淡瞥了他一眼,道:“东京铺子许多,今日来只是想瞧瞧贵铺的本事,合适了,再订下。”
管事瞬间懂了,也知道眼前的人不好糊弄:“那确实如此,小娘子想看什么?跟我来吧。”
语罢,引着三人绕着铺子看了一圈,从原料清洗到蒸香,烤香等一系列,都看了个遍。
顾云篱跟在林慕禾身后,不动声色地检查过每一处,却发现确实没有什么能挑错的地方。
“咱们可是东京城的老字号!多少年的生意了,错不了!”管事自夸着,言语间无不期待林慕禾赶紧定下。
“不错,”林慕禾由衷夸了一句,“铺子寻常是往何处供货?”
“宣和香局嘛,那可是御贡的珍品,”管事道,“瓦子那边各类香坊也都供呢!”
顾云篱目光扫过最后一处,最终定在一处管事不曾带着去看的小阁楼,便指了指,插嘴问:“那是什么地方?”
第188章“天凉了,借你暖暖身子。”
“诶呀,那便是平常给宣和香局做香的地方,为保质,除了专门的香先生,掌柜都不让旁人进去的。”
这一趟下来,似乎没有什么收获,林慕禾说了句考虑考虑,便带着几人离开。
上了马车,林慕禾越琢磨越不对劲:“莫不是故意使绊子,特意就往那里加了料?”
“倒也未必,”顾云篱道,“他们做着半个东京城的买卖,大约不会干这种自砸招牌的事情。”
思忖片刻,她拨开车帘,对外面坐着的清霜道:“那处阁楼也不太对,清霜,还得拜托你潜进去瞧瞧。”
后者应了一声,跳下马车,便朝一处踏身而起。
这一去,过了快有半个时辰,天色都快见晚,才见清霜回来。
“还真有鬼!”她气喘吁吁,撩开帘子,“但不是香料的问题。”
顾云篱眉心一簇,问:“那是什么?”
“刚刚暮钟敲过,有个穿黑衣的人从小门偷摸溜出去了,”她顺手指了指,“我看见就赶忙回来告诉你们,现在追上,或许还能赶得及!”
入秋之后,天色越来越短,暮钟敲过没多久,天色便要沉下来,三人没敢耽误,让车夫驾车回去,便跟着清霜追了过去。
汴河渡口临近东京最大的平民居所,长短不一的巷子交错复杂,那黑衣人显然精通隐蔽之术,在街巷来回穿梭,时不时停下检查,几次甚至在路上换了衣裳,险些认不出来。
也亏得顾云篱与清霜混迹江湖多年,才没有跟丢。
林慕禾一路跟得吃力,尽所能没露出破绽,就在她快要没力气的时候,这黑衣人总算停下了脚步,拐进一家打铁摊子外。
那里竟然有人似乎早已恭候多时,身着带兜帽的披风,挡得看不清脸。顾云篱蹙了蹙眉,就见那人从袖中摸出一个短盒子,递给那身着披风之人。
几人在后面房顶瓦片上观察着,不敢露头,只敢悄悄看着,林慕禾站在下面没有上前,来回注意着周围。
“会是谁呢……”清霜喃喃了一句。“鬼鬼祟祟的,究竟要干什么去。”
下一刻,就好像老天要专门为她回答这个问题般,一阵夜风从树梢略过,将那人的兜帽吹开。
顾云篱瞳孔紧缩,瞬息间的动作在她眼中慢放数十倍,下一次眨眼前,那人已十分谨慎地将兜帽迅速拉了回去。
但这一瞬,也足够她看清了。
那人她认得,称不上熟悉,但印象深刻。
——张殿直,那个随身侍候在皇后身边的宫人。
两人的交谈很短,几乎是交换完物品,便各自佯做无辜地碰到一起,向不同的方向离开。
张殿直走得飞快,上了一驾马车之后,那马车便带着她在全城遛弯,绕行了许久,却最终上了一条船,顺着河流流向,向北而去。
“这条水渠通往延福宫卧龙池,”顾云篱望着那艘小船远去,静静说道,“向来是进宫的人。”
“可看清了这人是谁?”林慕禾问。
“是坤宁殿殿直,张明谣。”顾云篱揉了揉眉心,“坤宁殿被官家下了禁令,非诏不得出,她应当是买通了监守侍卫才出来的。”